「黃沙百戰,身披金甲,驍勇善戰,報以軍功,世子文武雙全,有謀有略,終讓北敵傾巢,鞏固我大戊江山,朕必要重賞,世子可是有所心愿,說出來罷。」
雁昀聞言抬頭,驚疑不定,自古封賞都是皇上賜何賞,便就受何賞,豈有自己討賞的道理。他餘光瞥向太子,見太子依舊面帶淺笑。
雁昀向前一步,行九十度大禮,婉拒道:「舉國安定,便如臣所願,自小家父便教與臣,平定戰亂是江津分內之事,無所謂恩賞。」
他說完側過頭看向李曦和,話卻依舊是對皇上說的:「不過,當下臣確實有一願。」
皇上笑問:「是什麼願,說出來朕滿足你。」
雁昀單膝跪地,雙手拱拳,態度誠懇道:「聽聞皇上旨意太子嫁與男子,還未得知是哪家的公子。」
李曦和莫名其妙的低垂看他,皺眉不解為何又將話題引到他身上來。
皇上雖也納悶,可只當他是心繫大戊的未來,還是如實回答他:「人選倒是有幾個,你放心,都是些清官家的公子,人品習性沒得挑,定不是那道貌岸然之人。」
雁昀拳頭抱的更緊了些,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他克制著,冷靜的聞:「那皇上看臣如何,能否配得上太子殿下。」
第四章驚慌
滿堂譁然。
李曦和忍不住小聲斥責他:「你在說什麼!」
雁昀不管不顧周遭的議論,也當作沒看見皇上瞬間沉下的臉,繼而從袖兜里拿出一樣東西,這東西被他捧在手裡,滿堂瞬間安靜,沒人不認得,這是平江王的帥印。
皇上坐在御座上默不作聲,但李曦和知道,父皇已經生氣了。
李曦和低聲道:「你拿出它來威脅誰!這裡是常安,你拿著它也使喚不了任何人!」
雁昀與他對視,情緒仿佛直達眼底,那股子炙熱刺的李曦和不得不別開了目光。
雁昀重望向皇上,將帥印托舉的高於頭頂,鴉雀無聲的朝堂上,只聽他朗聲道:「皇上,臣願用這帥印換取一個心愿,還願太子殿下能給臣一個名分。」
雁昀深知皇上的心思,挑選的良婿定是些性子溫良的文雅書生,不善,不生二心。與他這個能率千軍萬馬的大將軍比,少了太多憂慮。
思索了兩日,他才想到了這個法子。這帥印還都還了,他不換點好處回來也對不起他爹的慷慨忠誠。
熙元皇帝獨寵傾屏皇后一人,是真真切切,李曦和自出生來就是皇上親封的唯一太子,如此寵愛,想必是兒歡喜,爹允之。
所以大殿之上,皇上將目光投向太子。
皇上:「曦和,你有什麼想說的。」
李曦和的心跳還沒沉靜下來,也許是和雁昀相處的兩天,著實令他萌生心動,也許是雁昀的氣質太過凜然,他不由就被震懾了住,還夾雜一絲緊張。
李曦和能感覺到自己的耳尖都在泛熱,他努力調整,讓自己冷靜。
「兒臣…聽父皇的。」
李曦和從議書堂出來時,已臨近午時,日頭當照,整個人越發臊熱,他叫侍衛擺駕回長和殿,心裡裝了事,怦怦直跳的,他不想再多走一步路。
剛剛他被皇上留下來,到議書堂單獨談話,李曦和盯著父皇書案几上擺著的那枚帥印,心跳錯了頻率。
皇上用手敲了敲帥印,輕笑說:「待日後平江王進宮下聘,朕可要好好誇他的好兒子,以公謀私啊,你說是與不是。」
李曦和這次卻沒有向往常一樣懇請他父皇收回成命,他的緊張和羞澀皇上也看在眼裡。
案幾之後,皇上提醒他:「誠意這東西,能感人也能害人。」
卿和宮御膳堂,雁昀食之無味,婢女布下的菜有一大半未動,他放下碗筷,走了出去。正直午時,也不知李曦和與皇上聊完了沒有。
他踱步出門,沿著垂楊柳走到花圃田,茉莉花香飄來,和李曦和身上的味道很像,他嘆口氣折一簇握在手中,閉眼吸氣。
再抬眸時,目光一滯,手中的動作來不及收回。
李曦和下了駕攆,就站在他十步開外。
雁昀垂下手裡的茉莉,拱手行禮,花莖隨他動作彎曲,低頭向下。
李曦和快步上前抽走他手裡的花,怪慎道:「你沒見它都要喘不過氣了嗎。說罷捋直花莖,垂直舉於胸前。
第五章失措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人比花嬌。
雁昀心中嘆道。
二人各懷心事,李曦和更是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心臟慌忙亂撞,叫囂著逃脫這令人悸動的地方,偏偏他的主人靜足於此,不知有什麼話想說。
雁昀的輕笑聲打破安靜,說話的口吻卻略帶調笑:「太子殿下同皇上抗爭反抗了那麼久,今日變得這麼好說話了,還是說,殿下對我,還算滿意?」
李曦和偏偏要澆滅他得意的氣焰,公事公辦的口吻說:「世子在得意什麼,江津平江王若是知道自己兒子進宮一趟,拱手讓兵權不說,還斷了子孫後代,會不會連夜趕來問你的罪。」
雁昀神情略顯無辜,像是在與他商量:「沒有讓兵一說,你覺得,對江津的兵來說,帥印和我,他們會更聽信於哪一個。至於後代,殿下若是還可以綿延子嗣,我自然也可以。」
李曦和原本的那點悸動了存於無,面上說不清是怒意還是失望,他喉結微動,冷漠道:「那恐怕要讓世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