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沅不喜欢丫鬟服侍,翠翠进来的时候已经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了,就差那头发还没梳,如今招了翠翠过来给她梳头,“今儿有什么新鲜事儿么?这么冷的天,一大早还能听到你们在院子里叽叽咕咕的。”
翠翠叫她一问,来了兴致,“可不是出了大事嘛!一早就听外院传来的消息,说是好多朝臣家中的小妾,但凡来路说不上的,都一律当是那莲花教的余孽,这如今叫那七星司和刑部的人一抓,各家府上连良妾都不敢再留了。”
然后又庆幸,“好在咱们家和这文安侯府上都是那家风端正的,没有妾室一说,不然只怕这一次也是要被这风波牵连了。”
齐沅沅想着,莲花教的余孽遍布各朝臣府邸,这样大肆抓捕,朝廷肯定瞒不了几天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到翠翠的话后,忽发奇想,扭头朝着正叫五仁伺候的陆脩远,“夫君,祖母决定与齐家结亲,是不是瞧上了我家也不兴妾室?”
陆脩远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每天都装什么?但别说,还真有这样一个可能性,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都十分嫌弃那后院遭乱的人家,哪怕门第再怎么高,可是但凡牵扯了妾室庶子庶女,养出来的孩子到底是心思重的。
所以他们这些兄长姐姐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与人口复杂的人家结亲。
于是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齐沅沅得到他的答案后,不知道和翠翠嘀咕说了什么,两人笑出声来。
陆脩远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她一起去隔壁花厅用膳,如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耳畔听着这悦耳活泼的笑声,忽然意识到这房间里不单是布置变得不在单调,连气氛也不再像是往昔那般黯然了。
他看着齐沅沅的目光也越发温柔起来,心想这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自己一辈子都要好好守护,让她一世都能这样无忧无虑地开怀笑着。
但是陆脩远大概不晓得,他眼里齐沅沅这种无忧无虑的笑,其实在旁人看来和那没心没肺的笑是没有两样的。
只是可惜他一开始给齐沅沅定了的形象已经在心中根深蒂固了,无形中就像是给添了一层厚重的滤镜。
看她,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待齐沅沅收拾好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提着那藕荷色的裙摆转了两圈,“怎么样?”
“好看。”他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
“那吃饭去!”齐沅沅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上前就要推。
不过被五仁抢先了一步,“少夫人,奴才来吧。”
但齐沅沅也没收回手,而是笑嘻嘻地牵起了陆脩远放在膝盖上的手。
齐沅沅才嫁出去几天,齐白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说以前女儿接单子出去七八天,自己都不曾想她半分,可现在才嫁到文安侯府不过两三天,自己就想得不行。
一早天不亮就把齐三爷摇醒,饭都顾不得吃,拉着到大门口来候着。
好不容易终于把齐沅沅给盼回来了,连忙迎上去,不等齐沅沅下车,就一个箭步上前掀起车帘,“阿沅,娘好想……”话还没说完,顿时哑然止住,然后默默地退回来。
齐三爷才追过来,只觉得媳妇过于冒失了些,但见她忽然退回来,有些担心,“怎么了?”
齐白氏心里有点失落,她这么想闺女,闺女居然和女婿在马车里笑嘻嘻的,看来也不想她。听到齐三爷问,只重重叹了口气,“唉!”
齐三爷不解,还欲问个缘由,只见那厢女儿已经下来了,几个护卫正抬着自己不良于行的女婿下马车,便走了过去。
只是有些社恐的齐三爷正琢磨着和这女婿怎么打招呼才合适,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半分嫌弃他的感觉?
当然了,齐三爷眼里女儿宝贝一般,就算是文安侯府门第再怎么高,但在一开始仰慕陆脩远才华的热情退却以后,还是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可惜那时候婚事已经是砧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容不得他半分更改。
没想到他犹豫之际,陆脩远已经同他抬手行礼了,“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又朝一旁已经拉着齐沅沅的齐白氏拜了一拜,“见过岳母大人。”
齐白氏是头一次见女婿,正偷偷打量,觉得脸是真俊,可惜了腿不好,委屈自己的女儿了。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儿已经被这女婿的俊美外表迷惑,压根不在乎他腿好不好一事了,只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这样也好,最起码女儿是满意这婚事的。
一行人拥簇着进了齐家大门,一一见过了厅中众人,齐沅沅看到二姐齐木兰都回来了,唯独没见到五姐姐齐蓉蓉,心里不免是担忧,待大家见了礼,长辈们楼下陆脩远这个女婿说话,她也趁机和女眷们到隔壁暖厅。
一出大厅门,她就连忙问齐木兰,晓得没什么事情,就是身体有些虚弱,便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被她娘亲拉走问话。
问的不过是过得好不好一类的,齐沅沅听了不以为然,“瞧我还重了一斤多,能过得不好么?”
齐白氏闻言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果然感觉肉嘟嘟的,但还是不大放心,“真的好?”
“真的!”又想到丁氏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会儿只怕还要伤脑筋回礼的事儿,便与齐白氏趁机提了找人假扮舅舅的事情。
齐白氏闻言,“巧了,此前不是和你说联系我从前的朋友么?找到一个,就叫他假扮你舅舅!”
齐沅沅心说好啊,简直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但这时候却见齐白氏面露难色,“可是他这些年混得太差了,一点都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咱们要是找他做你舅舅,倒贴他一日三餐就算了,只怕像样的行头都要给他置办不少钱。”还不说给他找落脚地。
“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只要以后能名正言顺拿钱出来就好。”自己明明攒了那么多钱,却不能拿出来用,锦衣夜行太痛苦了。所以齐沅沅想,倒贴就贴一点吧,无妨的。
齐白氏见她同意,就这样决定了,连忙放了她进去和齐木兰说话。
其实齐家人口掰着手指数虽然不少,可如今嫂子和大伯娘忙着,姐姐们要么养着病,要么在外头,如今能与她说话作陪的,反而只有专程回娘家来看望她的齐木兰了。
齐木兰身上穿着的,仍旧是她成亲那日大伯娘给置办的,与她粗糙的双手很不般配,齐沅沅瞧着就心疼不已,“二姐姐。”
齐木兰其实已经适应了这种日子,见着齐沅沅替自己难过,反而宽慰着她,“没事,你二姐夫待我挺好的,何况这两天瞧见那些大门大户里出事,我也想通了,各有各的好。”
齐沅沅叹了口气,想要拿些钱给她,可想起二姐夫自尊心重,怕到时候反而惹了不快,只能作罢,顺着她的话道:“是了,只是近来二姐夫有什么打算?”过年后要不要参加春闱?
却见齐木兰一脸防备地探了探窗外,瞧见丫鬟们都在隔壁小屋子里烤火,便低声与她说道:“今年北边那里闹了雪灾,前两年还因为税赋的问题出过事情,都是秦王在处理,我听着他的意思,是要和那几个朋友去北方去秦王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