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孔武有力,一箭出去,那箭居然深深穿透了院中的梨花树。
“比一比?”他扭过头来,没上没下地大喊。
在边关时,他便常和慕容烈等将士比试武艺,慕容烈虽然已登基为帝,可私底下这生性莽撞的年锦还是会忘了规矩。
慕容烈从不和他计较,真的走了出来,和他并肩站着,笑着问:“输了如何?”
“臣有啥可以输给皇上的?皇上说呗。”年锦又拉了弓射出一箭,明显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嗯……你若输了,把这宅子给朕吧。”
好坏啊,要人家的房子!颜千夏撇撇嘴,也走出来看热闹。
“爱妃要不要一起?”慕容烈又扭头看颜千夏,一脸笑意。
“我不会。”颜千夏连连摆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颜千夏,以往最爱挽弓射穿宫女裙——看她们尖声哭叫!
颜千夏伸手摸了摸那弓箭,又听慕容烈说道:“六弟也来吧,若年将军输了,这宅子便送给朕的爱妃,若六弟输了,便亲手给朕的爱妃吹一曲,如何?”
他事事把颜千夏拖出来,扮出宠爱至极的模样,颜千夏真想一口花露水喷死他,可此时她只嘻嘻笑着,双手抬起了弓箭,很重!几乎没把她双臂压折了!
“臣就这么个宅子。”年锦嘀咕了一句,然后挥手,令人摆了箭靶过来。
“六王爷请。”他把弓递给了慕容绝,他沉吟了一下,接过来,挽了弓,利落出箭,一箭呼啸而去,准准地穿透了靶心。
“六弟箭术精进了。”慕容绝赞了一句。
“谢皇兄。”慕容绝退了一步,态度越加谦卑。
“臣先。”年锦大大咧咧,挽弓就射,这回,他端弓微停,屏了呼吸,再猛地拉弦,那箭射出,居然从慕容绝的箭尾劈进,再穿透靶心。
这等箭术,已是惊世骇俗,要练多久,才会有如此成就!颜千夏都看呆了,跑过去,仔细瞧了又瞧,兴奋地大叫起来,“银梭鱼,你蛮厉害的嘛。”
“嘿嘿,哪里。”年锦得意地笑起来。
慕容烈只沉静地一伸手,接过了弓,却是搭上两只箭,颜千夏连忙跑回了台阶下,免得他射|歪了,把她给扎死了。
他的手蓦地一沉,手指松开,两只箭同时射出,两只箭以相同的弧度和速度落下,同时抵住了年锦和慕容绝的箭,不是劈开,而是将箭抵出靶心,靶中只留他的箭。
这种箭力道要掌握得恰如其分,大一丝,则箭破,轻一丝,则箭落地。
静了一下,年锦便大吼起来,“皇上,你何时练的,臣为何不知?”
“朕什么事都让你知道?”慕容烈还是淡淡地表情,淡淡的语气,可目光扫向一脸震惊的颜千夏时,却带了几份自负。
颜千夏其实是在想,如果这样的箭落在她的脑袋上,她死得有多惨。
而他,以为她在惊叹。
“年府今后就作为小夏儿的别宫吧。”他走过来,微笑着看着她。
“那臣住哪里?”年锦悲痛欲绝,好好的生辰,居然把宅子给输掉了。
“嗯,你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住。”慕容烈扭头看他,大有报复的意思。谁让年锦和颜千夏关系好呢?
“那个马可以也送给我吗?”颜千夏还惦着年锦的马,公然讨要了起来。
“不……”
“自然,年将军可以再去挑一匹。”慕容烈扫了年锦一眼,让年锦把不行两个字吞了回去。
男人,果然重色忘友,为了女人,把朋友的房子和马全抢了!
“六弟,你呢?”慕容烈扭头看向慕容绝,他们关系并不亲厚,十七岁起,他便去了边关,慕容绝一直在京城,几年才见一回。而且老妖妇一直是想让慕容绝即位的,这更让他心头梗刺。
“臣认赌服输。”慕容绝从容地解下腰上的玉笛,横在唇边,就着月色吹奏起来。
慕容烈骄傲狠绝自负,年锦憨直忠义铁血,慕容绝……颜千夏只见过他几回,却总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以谦卑的姿态出现在慕容烈的面前,甚至还带了些浮在面上的小狡滑。
慕容绝的视线也毫不避讳地扫过来,看向颜千夏。
☆、【98】他太高大
颜千夏的直觉告诉她,慕容绝不会像他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人的狡滑若从表面上看得到,那便不是真狡滑。
他的笛声倒是造诣颇深,行云流水,悠悠扬扬,像清寂夜里的一汩泉,奔腾在夜色之中。突然,他笛声一转,音调变得有些熟悉,颜千夏听着听着,身子猛地一震,这是《月光下的海》,这是她唱给池映梓的,慕容烈当时和殊月在前面走得快,也不晓得听清前面的没有。
笛音虽然改了点,但是绝对是那首歌。
她卷着青丝的手一用力,扯痛了头皮,看慕容绝的目光更怔了。慕容绝奏完了笛,握着玉笛的手缓缓一垂,目光又看向了颜千夏。
二人这样直直对望,倒似是老情人久别重逢,想上前又不不敢。
“皇上,臣还有好东西给皇上看。”年锦立刻发现了慕容烈隐隐散发出的不悦,上前一步,故作快活的音调,打断那两个人的对望。
慕容绝这才垂下了眼睫,握着玉笛的手微颤了一下,整个人都被一种落暮之气缠绕起来。慕容烈扫了一眼年锦,转身往厅里走去。年锦心里咯噔一响,连忙跟过来,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皇上,您别生气,六王爷也就看看……看看……”
“给了你什么好处?”慕容烈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