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迟就重新处理好了伤口,帮虞千鸢将衣领小心翼翼地提了上去:“明
天我再为你换一次药。”
“啊,好的,多谢。”那种尴尬的感觉又重新出现了,虞千鸢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麻烦你了。”
谢迟看着她的头顶:“等到天亮,我就去找那两个人。”
虞千鸢知道他说的是姜思窈与江修风。
现在看来,谢迟没有在文鳐故意给他递刀的时候借机杀了他们两个,已经是君子中的君子了,如果换做是她,可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
虞千鸢:“还是一起去吧。”
谢迟:“担心我会对他们动手?”
虞千鸢失笑,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放下,只要遇见他们俩的事情,谢迟就总是阴晴不定的。
“你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她说。
谢迟挑眉:“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万一我半夜恨意上涌,控制不住想要杀他们泄愤呢?”
虞千鸢道:“你不是没有杀过她。那一刻你心里真正的感受是什么?是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呢?”
谢迟故意说反话:“为什么不是欣喜若狂?”
虞千鸢只微微笑着看他:“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陪着我演戏了。”
“我什么时候……”谢迟倏然停住了话头,定定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虞千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天我的话只说了一半——那个术法与我的灵识相同,若你强行解开,我是会知道的。”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被术法所困,不能对他们动手的说法,若谢迟想要动
手,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迟这次沉默了许久,久到虞千鸢都觉得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正当昏昏欲睡之时,听见他忽然开口道:“你没说错。我的确还没有想好。”
谢迟就在那个时候意识到,杀了他们并不能改变被操纵的命运。
若他是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却不能左右行为的半偶人的话,那么江修风与姜思窈就有可能是完完全全的木偶。
他垂眉耷眼的样子让虞千鸢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乖乖徒弟,尽管明知道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他,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恻隐,伸手招他过来。
谢迟不明所以:“做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你来你来就是了。”
谢迟撇了下嘴,往虞千鸢身前凑了凑。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给自己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软话之类的,谁曾想她的安慰十分朴实无华,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谢迟顿时有些郁闷: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什么感觉?”她问。
“……”谢迟云里雾里:“我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虞千鸢:“有什么说什么啊。”
谢迟顿了下,老老实实道:“没有。”
虞千鸢‘唔’了声,放下手,用掌心贴住他的脸颊,保持捧着他的脸的姿势一动不动。
谢迟实在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但也十分配合地没有立即推开她的手,而是掀起眼帘去看她,往常十分幽深的眸从这个角度看去显得眼型很
圆,两颗眼珠仿佛宝石般。
虞千鸢低低‘嘶’了一声,又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了他的另一侧脸颊。
谢迟的脸已经有点黑了——这个姿势真的有问题。
虞千鸢与他大眼瞪小眼了几息,忽然凑了过来,把谢迟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便要后退,却又硬生生忍住。
只见她凑过来,一张脸离得极近,谢迟的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口干舌燥,胸膛里的撞击一声大过一声,撞得他耳膜都在疼。
虞千鸢压下了眉,神情很认真,仿佛要对他说什么了不得的话。
“还是没有感觉吗?”她问。
谢迟:“…………我该有吗?”
“咦?”虞千鸢咕哝了一声:“不奏效么。”
“在我小的时候,每次我妈……啊,我娘这样安慰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温暖。”
当然,虞妈妈还会捧住她的小脸过来跟她碰鼻子,会把她抱在怀里挠她痒痒,会拍着她哄睡……
不过谢迟都这么大人了,流程只做一半应该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