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头丝都是凉的,不由自主双腿一软,跪倒在朱际脚下。
朱标将脸扭向一边,用余光看着吕氏,只觉得她形容猥琐,面目可憎。
吕氏从未见过朱标如此之冷峻无情,猜测八成是常兰和朱雄英的事暴露了。
倘若真是那样,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她终究还怀着一丝侥幸,硬着头皮说道:
"臣妾侍奉殿下近二十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殿下要赐死臣妾,总得给臣妾一个理由。"
朱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心中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层。
女无善恶,入宫见妒,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嫉妒心也太强了。
雄英为太子,常兰为皇后,允炆、允熞、允凞不失亲王之位,吕氏不失贵妃之位,各安其份、各享其福不好吗?
品氏生就一副邪心肠,偏要化身蛇蝎,毒死了常兰,毒死了雄英,如今又想毒死允熥!
她这是将一己私欲,凌驾于家国天下之上!
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彻头彻尾的罪人!
就这,她居然还腆着脸装了二十年的贤妻良母,雨天走路就不怕被雷劈吗?
朱标恨透了吕氏,更恨自己二十年来瞎了眼。
想到这里,冷冷答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天地神明全看着。千万别逼我把那件事说出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赐死你,既是保全你和你的娘家,更是保全允炆三个。
你想让他们三个,在天下人面前蒙羞吗?他们何其无辜,竟有你这样的娘?你又有什么资格做他们娘?
天明前,你悄悄自我了断吧,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不然父皇追查起来,又要死一大片人。"
朱标的话,字字诛心。
死到临头,吕氏才知道悔了,抱住朱标的腿,哀泣不止。
"殿下,殿下,四哥儿五哥儿还太小,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朱标一脚踢开她,恶狠狠地说道:
"够了!常兰己经死了十七年了,你又多活了十七年,还嫌不够吗?
常兰死的时候,允熥还不会吃奶,她就放心得下吗?
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你就不是这种死法了!去吧!"
至此,吕氏己知道再无转圜余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墙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的是朱标冷漠的背影。
吕氏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一轮弯月挂在柳梢上,如水的月光洒在地上,清冷而孤寂。
吕氏走到允熞和允熙房中,摇曳的烛光下,两个年幼的儿子睡得正香。
她捏了捏儿子的小脚丫,凄然一笑,转身走到朱允炆房中。
朱允炆烂醉如泥,出沉重的鼾声。
吕氏又是凄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朱允熥回到永寿殿中,朱元璋问道:"你爹果然不许你将富贵带过来吗?"
"是!"
朱元璋长叹一声,像是对朱允熥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翅膀硬了,不听咱招呼了。"
朱允熥不愿放过这个追查吕氏的机会,急得直跳脚,"爷爷!爷爷!这里面有蹊跷!"
朱元璋置若罔闻,念叨着:"睡吧,睡吧。"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吕氏却死了。
朱允炆抱着吕氏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允熞和允熙懵懂无知,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
礼部的官员请示朱标,以什么规格为吕氏治丧"
朱标:"妃位。"
礼部的官员抗然辩道:"以妃位治丧,似为不妥。"
朱标退一步说道:"那就以贵妃。"
朱标只娶过常氏和吕氏,常氏死后,东宫就只剩下吕氏了。吕氏一死,朱标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
礼部官员愕然道:"陛下以吕氏为贵妃,那么以谁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