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哭了,齐疆惊惧着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表情凄惶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纵然是在黑暗中,祝春知也能看清,齐疆的脸红透了,清纯透了。
她平白无故惹了这样纯白的人的一颗心,只因自己缺爱了。
她冲出门外,屋外只剩下摩托车逐渐驶离的声音。
在这样的夜晚格外令人不安。
祝春知这一场病来得轰轰烈烈,学院那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每日躺在床上,汗水浸湿她的衣裳。
梦了千百次,一半是赵澜争,一半是家人。
赵澜争身旁所挽的情人各色,变换着不同的脸。
祝明贞细碎的声音:我只是送她去当陪读的,哪知道人家陪到公主床上去了。
梦到了死去的小狗。张靖田抬起的手掌和被砍断的手指。陈圭璋的训斥。
最后是清梦。
是齐疆站在树下,指着树上的果实说:“姐姐,你看,桃子成熟了,我摘了给你送上去。”
祝春知正要伸手去接,张靖田忽然掐上了她的脖子,松开钳制时他的指甲划破了她颈上的皮肤。
于是她也慌忙去掐自己的脖子,指尖在被划破的地方使劲抠着,鲜血淋漓。
她惧怕经由张靖田的指甲留下的划痕会像瘟一样传递给自己,使自己也患上那名为出轨的病症。
接近于窒息时祝春知醒了,枕头湿淋淋一片。
是汹涌潮湿的泪。
此后齐疆几次放月假时,很少再有与祝春知碰面的时候了。
她无疑是在躲着自己。
齐疆想跟她说些话,于是给她发消息:明天早上下来吃早饭吧。
第二天的餐桌上,祝春知正在慢条斯理地剥着颗鸡蛋。
齐疆忽然记起自己神思走神,忘记给鸡蛋过冷水,以致鸡蛋有些难剥。
祝春知循着缝隙凝着神一点点地将蛋白与外壳分开,动作谈不上小心。
于是本就坑坑洼洼的鸡蛋褪去壳的那部分也是坑坑洼洼的。
安静的空间内忽然发出啪的一声。
齐疆看着祝春知把那颗已经剥好的鸡蛋扔进了垃圾桶内。
祝春知没抬眼,抽了张餐巾纸擦净自己的手。
“我先上楼了。”也没再吃些别的东西。
齐疆追出去。
等祝春知上了两三级台阶时,齐疆在身后喊:“对不起。”
祝春知停下步子,转回身,狭窄楼道内,表情晦暗难辨。
“对不起。”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她祝春知说自己错了,那便真真切切是错了。
更为错误的是她竟不想纠正,甚至想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想这样的大火一直烧下去。
齐疆的唇颤抖着:“我不该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