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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黎孤讨厌霍且非说话只说一半。

老头避而不答，却问黎孤：“若他日韶言改性情，苦海回身，不恋逝水……在你眼里，他还是他吗？”

黎孤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只当他想开了。”

“你要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老头笑了，指挥黎孤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就这么直接带走他？”

“我亲自去和君氏说。我是他师父，把他带走合情合理。”

“那这……”黎孤指了指君衍和凌若暄，“他们怎么办？”

“韶言改过他们的记忆。今夜过后，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

有这等本事的是千年狐妖，不是韶言。可霍且非却将它当作韶言，这样黎孤很不舒服，但又不好发作。

“它没有名字吗？”黎孤忍不住问，“千年狐妖，化形术修炼得那样好，却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霍且非道：“妖没有姓氏，一般都就近取一个。它住在辽东多年，也应该姓韶，但它偏偏最恨这个姓。唔，那就只有个名了。哦对了，我记得它在狐族里行四。”

黎孤睁大眼睛：“它这样的狐狸有很多只？”

“狐狸也有家族嘛。它是天狐，是狐狸中的名门望族。不过他也这样的并不多见，即使是它同族的兄弟姐妹，也不是谁都有十条尾巴。再就是，没有谁像它似的待在凡间这些年。”

霍且非检查了一下凌若暄和君

衍，确定他们没大碍后，才和黎孤一起带上韶言下山了。

不咸真人深夜造访，君淮深感意外。老爷子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要带走韶言。

先斩后奏，由不得君淮推三阻四。

他想推三阻四也没理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霍且非又德高望重。他想带走韶言，除非韶言自己不愿意，不然除了韶言父母，谁还能多说一句呢？

君淮只和霍且非提君氏最近闹狐妖，弄得人心惶惶，希望真人能帮忙想个办法。

霍且非道：“之后半个月你再看，那狐妖已经被我赶跑了。”

一老一少两人抬着韶言往不咸山去。黎孤摸韶言脉搏，没有；听他心跳，没有。在韶言身上，黎孤感受不到一丝灵力。韶言现在就像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和辽东祭神节之后那三天一样。

比起人，他现在更像一棵植物。

老头子若有所思：“也许情况没我想的那么复杂。”

霍且非原以为妖狐吞吃韶言魂魄，所以才说如今的韶言只是一具活尸。但韶言虽无生息，却肉身不腐，让霍且非白准备了那些防止尸体腐败的法子。

这是为什么？霍且非想，莫非韶言的魂魄还在这具肉身里，只是被封住了？

这也能解释得通。它原本的肉身已经腐坏，如今刚得了一个新的，自然要小心又小心。它是夺舍重生，韶言若魂飞魄散，这具肉身不过是个能走能行的尸体。虽然它的魂灵填补了

空缺，可万一出了差错……

那这新得来的肉身又要腐坏，这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霍且非因而笃定，韶言的魂魄还在这具身体里，因而这肉身算不得尸体，所以不会腐败。

如此，他们该如何？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霍且非将小徒弟带回不咸山，用古籍上的一些引魂方法，但都没能成功将韶言唤醒。

“把绳子解开呢？”

“不行。”老头直摇脑袋，“那醒的就是那糟心玩意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老头愁得整张脸皱成一团。他冥思苦想，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死狐狸。

“引魂没用，那就用移魂大法。”霍且非提溜着死狐狸，让黎孤扛着韶言，一起去西坡狐狸洞。

把死狐狸放在冰棺里，只一刻钟，白狐就变回青年模样。但那头银丝没有变化，那可怖的指甲也没收回去。

老头说：“它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半个人形。再久一点，恐怕连这模糊的人模样都没了。”

韶言躺在一边，旁边的冰棺里是另一个韶言……也不对，总之他们长着一张脸。黎孤看看韶言，又看看冰棺里的狐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黑头发的是韶言，白头发的……也算是韶言吧。

霍且非施展移魂大法，本意是要将韶言和妖狐的魂魄分开，将狐狸的魂魄带回它自己的肉身里。

思路是没问题的，可操作起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霍且非只能硬着头皮

施法。

半天过去，这一人一妖都没动静。霍且非只当施法失败，正要琢磨新的办法，黎孤那小子却突然叫起来。

老头回身一看，只见冰棺里伸出一只手。

那狐妖从里面钻出来，露出了茫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