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啊,”仪敏嗤笑一声,“一把年纪了也不见长进,尽整些虚头巴脑的。”
董氏一族的钟灵毓秀都集中在董父一脉上了,剩下了的全是一帮子爱投机取巧的蠢货。
尤其是这位三叔,早些年就因为一些蠢事,惹怒了大嫂西林觉罗氏,被好好收拾了几遍,很是老实了一些年。
这次怕不是看大哥大嫂不在京城,以为没人能治得住他了,这才敢跳出来琢磨他的‘大事’吧。
按了按眉心,仪敏闭眼道:“你继续。”
瓜尔佳氏只当没听到温贵妃的话,垂眸沉着道:“妾身和夫君也是前日才得到消息,说是族里有人提议要给这位凝姑娘上族谱……”
“一群蠢货!”仪敏这次直接骂出了声。
这事干的,真让人恨不得甩干他们脑子里的水。
给一位外室女正经八百的上族谱,说出去不仅在丢全族的颜面,而且有此前车之鉴,日后族里的寻常子弟娶妻都得要困难些。
毕竟谁家结亲,不是指望亲家善待尊重自己女儿,搞出外室女还能说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可这般上族谱的行为,却是将亲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的同时,
还踢了两脚了。
封建王朝基本都是盲婚哑嫁,结的都是两姓之好,女孩娘家在许婚之前,最先打听的就是对方的门风、家风,其次才是男方这个人的情况。
有这个先例在,任谁在结亲之前,不得在心里嘀咕犹豫几下?
瓜尔佳氏心里对此也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又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董家媳妇,对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事,自然是十分抵制的。
她说道:“妾身已经给阿玛额娘去了信,二叔三叔那里夫君也让人去送了信,想必这几天就会有回复了。”
仪敏看着她叹气。
神队友一个都不在京城,就留下一个董父和这对年轻的小夫妇,董三叔几个也是挑着好时候了。
她敛容问道:“父亲是打算把人用小选送入永寿宫?”
董家其他几支都是包衣旗,没有参加选秀的资格,而那位凝姑娘的出身,也注定了不能用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入宫。
“是的,所以祖父吩咐妾身进宫问问姑姑的意思。”瓜尔佳氏低下头,唇角笑容嘲讽,在她看来,夫家这几位长辈就是嫌好日子过多了,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
能在六年的时间里,在无子嗣的情况下,从一位庶妃坐上贵妃的宝座,温贵妃娘娘又岂是任人摆布的弱者?
她眯眼回想起那些好吃好喝伺候着,却还对她挑三拣四,摆出长辈架子的叔祖父、叔祖母……轻轻一笑,开始上起了眼药。
“姑姑有所不知,夫君
和妾身曾多次劝阻几位叔爷、叔奶,却皆被训斥,还被告到了祖父面前,昨日夫君就被祖父以不敬长辈的名义,在祠堂罚跪了一夜……”
瓜尔佳氏和董延龄感情极好,又是新婚燕尔,没有小妾通房之流的膈应,瓜尔佳氏心里是极欢喜这位丈夫的,对其这般遭遇自然是气愤、心疼极了。
仪敏听完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她大概是知道对方在求什么,无非就是财权势和抬旗这件事,毕竟仪敏家这一脉算是跳出苦海了,但董家其他支脉都还是包衣旗,心里有些不平衡也是能理解的。
但她就很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她混到今天的地位,别人可以说她是凭运气,可以说她是靠自己的努力,甚至可以说她是靠吃卓沅的软饭……
但无疑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就算是软饭,那也是她凭本事吃到的,董家对她的助力,在她封嫔的那一刻就到头了。
那么,他们凭什么会认为,她会听从家族的安排呢?
和懿贵妃需要依靠佟家的支持不同,如今的仪敏和董家的关系更多是趋向于相互扶持,彼此制衡,她拥有和董家说不的权利和资格!
“你回去跟父亲说,就说本宫不同意,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就该去做些含饴弄孙的事,别一天到晚给儿女找不痛快。”
“也为本宫向几位叔伯带句话:本宫虽在深宫,但也不是没办法整治他
们,他们敢让本宫恶心一天,本宫就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安生,就看他们想不想试一试!”
仪敏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在宫外,董家最有本事的弟子是她的三位兄长,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利益,他们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在宫内,她是贵妃,就算不靠卓沅,她也有的是办法去折腾,最简单的就是接受一位有几分家世的嫔妃的投靠,利用其背后的家族去收拾那几位叔伯……
横竖她也不是个多讲究‘家丑不可外扬’的人,对方敢做,她就敢还手。
而且……前脚刚跟懿贵妃吹过牛,后脚就被打脸,她不要面子的吗?
听完她的话,瓜尔佳氏眼里露出笑意,她很痛快的点头道:“妾身明白了,定会为姑姑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