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询问了。曾大人难道想要听听看?”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曾大人可想好了,您要留下来听,可就走不了了。”
“不用了,不用了。下官在外面等您。”
被邤风从大牢中带出来的马季青此时垂头丧气已经没了精神。他并没有被邤风直接架在女子木桩上,反而让他坐在地上。
阳光照在他脸上,马季青只能低着头以防太久不见阳光的眼睛被刺痛。
温暖的光照在背上,随着他缓和过来,抬起头。不清楚几天没有整理过脸,此刻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片并不健康的黑色。
“马季青。”汪岑声音微微一顿,“你在这儿倒是清闲,却要麻烦我来查清楚你做的东西。”
马季青听见声音,低下头看向他。只是从他的方向看向汪岑有些逆光,在他的视线里,说话的人隐匿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
“不知是劳烦的那位大人?”
邤风在一旁答道:“我们大人便是西厂督公,汪岑。”
地上的人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几分悲凉之感,在马季青这里怎么听都像是不再挣扎的代名。
笑声渐渐停下,“真是劳烦督公大人了。”
“你倒是并不意外。”
“京都内官员在册有名,便不是您,也是其他我没听说过的名字来调查这件事。”
汪岑拿出那夫妻俩的状纸,邤风将它递给马季青。
他拿着纸,低头端详,看了许久,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其实马郡守的名字我可是听过。”汪岑的声音没有往日的讽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听闻您将太溪郡治理的井井有条,郡内的人民也算是生活富裕。”
“我一路进城,眼前景象也是亲眼得见。”他看着这个颓废的马季青,他手中的那张纸还被他紧紧抓着。
“这纸上一字一句,马大人如今看了不知道心情如何。”
坐在地上的人依然只有沉默。
“你应该清楚,这些银两可足够让你们一家人都落得个砍头的下场。”
提到家人的时候马季青的身体似乎是猛地一颤,不过他很快抬起头,“督公大人,您觉得这纸上所写是真是假?”
“这上面写的无论真假我自会查明,倒是你,就这么甘心认下来了?”
“真假自然随时会查明,我说的还有什么重要呢?”
“难道你就丝毫不为此辩驳?”
马季青没有回答,像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到了板上钉钉的程度,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看着他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汪岑也觉得很奇怪,他来之前调查过这个马季青,他不担心家人的这种心情自己可以理解。因为大概两个月前,他的妻子和女儿相继病逝。如今他孤家寡人一个,真的走到了这番境地也并非没有可能。
“既然你没什么想要说的,那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汪岑示意邤风将人带回到牢里。
马季青被人搀起,几乎没有任何的挣扎,就像是对眼前的这一切都丧失了希望。
回到郡守府上,时间已经是下午。汪岑坐在前厅不知道沉思着什么。邤风给他端来一壶茶水。“大人,我看这个马季青分明就是认罪的态度,咱们还查吗?”
“该调查的步骤还是要做,让你派人去那个村庄查探的事情去了没有?”
“去了,您吩咐的事我肯定会办好的。”邤风给他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不过……大人,你还是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被冤枉的,只有证据说的算。”
“可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辩解啊……”邤风有些不明白这件事情,“人长着嘴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是还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尽管说出来就是了,不说的话还要嘴巴做什么。”
“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的。”汪岑看着会杯中的茶水,“现在所有的证据摆在咱们眼前,每一件都是清清楚楚的,他可能辩解过,但是根本没有人相信。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注定的,就不要再浪费时间。”
“这么说,大人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事情交给我时,太子曾经说过,马季青这个人的名字他曾经多次在太溪郡报上的奏折中看到过,这个人的奏折中写的全部都是有关当地的实事,从来没有标榜自己、夸大自己的功绩。”汪岑喝下一口水,“他认为,一个想要贪污的人,多也是野心勃勃。毕竟一个地方能贪污的数量是有限的,只有不停的往上爬,他们手里的银子才会越来越多。”
“因此那些人的奏折里,大部分都是称赞自己的功绩,而非百姓如今的生活。”汪岑的手指轻轻在椅子的扶手上摩挲,“太子觉得,若是事有蹊跷,岂不是平白寒了忠良之心,因此让我一定要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