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双手支着窗沿,窗外雪落纷纷,花枝不堪重负的往下倾倒,落下一片洁白来。
她正想说什么,耳朵却忽然转了转。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刻在骨血里的警惕让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但她心里很明白,这些人应该只是路过。
然而,等了一会儿,脚步声不仅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只是片刻,便可以从窗外看见一片黑衣的影子。
猫妖一愣。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化为一只白猫,落在地上,但还没等它站稳,外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它顾不得许多,连咬带拽地将落在地上的一套衣裙拖进窗边的榻下,自己也跟着缩进去藏好。
榻下宽敞,一般人也不会想到看地下,因此它没有躲进最里面,而是靠着榻柱,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这群不速之客要做什么。
领头的是个黑衣弟子,他带着一群人进来后环顾四周,面对着这一屋破旧而冷清的景象,主人又并不在家,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轻蔑的表情,唯有领头弟子神色未变,他对着其他人颔首,道:“开始吧。”
开始?什么开始?猫妖对他没有前言后语的话摸不着头脑,周围人却都心领神会,几人简单的分了一下工,随即分成几组,目标明确。
有人直奔书架,将书一摞一摞地取出来摆在地上;有人打开衣柜,将衣服一
件件折叠收好;身后有人抬进来一个大木箱,他们立刻将桌上上的花瓶、毛笔、镇纸和书收进木箱里;更甚者,猫妖甚至看到有人跳到床上,把床幔扯下来。
这是在做什么?!
猫妖立刻就想跳出去制止他们,但关键时刻,它的理智拽住了它:它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别人不仅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要是被发现了,还会给时竟遥添麻烦。
想到这里,它往榻下缩了缩。
只是,它不出去,不代表别人找不到它。
那群人把屋里的东西收了个遍,用两口大箱子装好往外抬,领头的黑衣弟子是第一个进来的,这会儿他也最后一个往外走,等到那些人把箱子都抬出去了,他才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抬脚往外走了一步,忽然停住。
“……咦?”他看过来。
猫妖心跳如擂鼓,立刻钻进榻下,不敢再看,稍顷,随着脚步声,一股力气把它脚下踩着的白色衣裙往外拖,它猝不及防,也跟着摔了出去。
“喵!”
“一只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猫妖抬头,正对上黑衣弟子的眼睛。
两人都是一愣。
猫妖愣住,是因为他有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一手抓起地上的衣裙,另一只手拎起猫妖的后颈,三步并作两步地抓着它往外走,猫妖毫无反抗之力。
“牧师兄!”它听到外边的弟子们这样叫这个男人,“你出来了……咦,
师兄抓着的这是什么?一只猫?”
牧师兄?……牧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猫妖不记得自己见过或者听说过什么姓牧的人。
被叫做牧师兄的男人淡淡应了声,看见还有一个箱子没关上,大步走过去,将手里抓着的衣裙丢进去,随后将小白猫也跟着放进去。
这个箱子是放杂物的,各种书和摆件混乱地堆在一起,根本无法下脚。男人把衣服铺在里面做垫,又细心地在棱角处垫了几折,才把它轻轻地放进去,猫妖浑身炸着毛,根本不领情尖尖地“喵!”了声,扑到箱子的边缘,两只前爪搭着箱子边缘想要翻出去。
男人只好再次蹲下身来,单手把它摁了回去,说:“盖好。”
巨大的阴影迎面而来,弟子们把箱子的外盖抬上来,将整个箱子盖得严严实实,好在箱子都侧面还有一个通风孔可供换气,不至于让它闷死在箱子里。
从通风孔,猫妖听到他们在说话:“牧师兄,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啊?”
“时竟遥养的。”领头男人言简意赅地说,“躲在窗边榻下让我发现了,干脆抓出来给他一起带过去。”
箱子里又暗又黑又闷,还十分颠簸,猫妖连站都站不稳,干脆趴下身子,贴着箱子里的东西趴好,专心听他们的谈话——
他们要把它带去给谁?他们这样突然闯进时竟遥的屋子,把时竟遥的东西收进箱子里带走,是要做什么?难道天玄宗
掌门怀疑时竟遥,要搜查他的屋子?但如果是这样,直接来看不行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没想到时竟遥还养猫啊。”说话的是个女弟子,显然她对这样的话题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地要加入话题,“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另一个男弟子答道:“前几天秦师妹不还嚷嚷着抓鱼么?秦师妹与时竟遥走这样近,是不是她的猫啊?”
“秦流的猫?”说话的是个最开始抓住她的人,猫妖听得出来。
“应该是吧。时竟遥那个天煞孤星,哪里会养什么猫?”
“师弟,慎言!”女弟子恼火道,“时竟遥现在已经不是……刚刚时竟遥不是说了么,是叶川栽赃他的!掌门也已经确认过了。”
猫妖立刻竖起耳朵听。然而那群人却不愿意多说,一路沉默着,猫妖只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猜测几分:
这意思是,时竟遥出门这一趟秘境,不仅干掉了叶川,还洗刷了冤名,得了天玄宗掌门的承认?
箱子突然一震,猫妖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了地上,随即听到那群人道:“牧师兄,就放在这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