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面对京城的繁华热闹,乔应轩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又有卢师兄和未来妹夫相伴游玩,所以直到十月末,他才意犹未尽的回了泊城,准备起自己的婚事来。
“听说啊,陛下如今圣体违和,性格也变得易怒严厉,惩戒了许多官员,我在京中时,就听大舅舅说好些个大官儿被贬了,如今朝中人人自危谨慎呢。”
喝了口哥哥府上新酿成的果子酒,乔应轩抿着唇回味了一下那清香味儿,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凑到了乔应泽和宫卓良的跟前,说起了自己在京中的见闻。
虽然当初因着他们父亲的关系与大舅舅家疏远了,但他们看在乔夫人的份上,对待乔应轩这侄子倒也还算亲近,加之乔应轩确实属于招人喜欢的那种人,所以这一次进京,倒是真初建了些人脉。
“陛下圣明,当不会无辜发作的,知道什么原因吗?”
今天乔应泽在自己府上摆酒替乔应轩接风,宫卓良是穿着男装来参加的,所以大家也没那么多顾忌,言行都随意了起来。
当今圣上已经五十多岁,这半年来便有他身体不适的流言传出,如今看来却未必是空传了。
“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听大舅舅他们的意思,重罚的都是跟二皇子和三皇子关系近的呢。”
乔应轩见宫卓良很感兴趣,就有些得意的继续跟他八卦了起来。
“太子今年才二十二吧?陛下身体有恙,难怪他的哥哥们不安分了。”
宫卓良记得当今太子和宫卓祥同岁的,排行第五,嫡长的大皇子早年夭折了,二、三、四皇子都是妃嫔所出,五皇子因是嫡出,又自幼显慧,所以早早的被封为了太子,只不过二皇子和三皇子母族势力亦是不弱,只有那个四皇子出身不高,外界对他没什么传言,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还都是不成气候的奶娃娃。
“可不是,京城里这个热闹啊,天天都有戏看。”
乔应轩是真怀念京里的自在,也越发坚定了自己想考武举的决心,不出门不知见识浅,他可不想再这么每日无所事事的瞎混了。
“好了,那些事情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以后别再提了,还有最近听祖母说,父亲的一位朋友因贪墨赈灾银两的罪名抄家问斩了,父亲心情不好,你这次回家也收敛些,大喜的日子莫要再与他起争执了。”
乔应泽见两人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说起了八卦,言辞间对上面实不算恭敬,便板下脸来教训了乔应轩几句。
其实乔应泽这话说的也算婉转了,乔老爷现在的情况那里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而该说是十分暴躁惶惶的才对,只是他还知道着谨慎没贪那些个要命的款项,所以怎么罚也罚不到他的头上,如今是害怕被牵连罢了。
“哥哥放下,弟弟知道的,咱们是什么身份,哪里凑合得上那些个大事情,至于家里,我才懒得理会那种人。”
乔应轩笑嘻嘻的应了哥哥的教训,但在提起乔老爷时,神情中却是难掩鄙夷。想想他当年对外祖和大舅舅他们的薄情寡义,外祖过世时都不许娘亲回京,还有这些年来的趋炎附势、媚高踩低,也实在让人对他生不出敬意来,就说他这次获罪的朋友,平日里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转眼就把人家求助的子弟关在了门外,竟是连见都不肯见一面了。
“到底是父亲……”
乔应泽说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他们都知道父亲在官场亲族中的名声,别人虽看在家里的这些外戚面上没有发作他,但也没人待见他就是了,否则也不会在知府任上蹉跎了十来年,再无上进。
乔应泽这话说完,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了下来,乔应轩也没了八卦的兴趣,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他是刚到家一会就过来的,现下家里还一堆事情等着他呢。
“既是知道了这些事,宫兄那边也该问候一声,别的不用提,只需让他出入时注意些安全即可。”
想起宫卓祥前两天刚使人送了些游历之地的特产回来,乔应泽便想着该给他送封信,他曾是太子伴读,听说与太子是极亲近的,如今这样孤身在外,难保其他势力不会惦记上他,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好。
“我明白的。”
宫卓良知道乔应泽顾虑的是什么,这些个夺嫡啊党争啊什么的,他在书上看过的多了去了,当下也不多话,给自家堂哥写信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京中的战局开始的气势十足,但随着圣上身体的好转,现在却有了些不了了之的意思了,而乔家这边连风尾都没刮到,大家也就都安心了。
随着新娘子被送到了泊城待嫁,大家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乔应轩的婚事上,因着已经分家出来,所以前期准备时,宫卓良他们并没有参与太多,只是在十二月十八成亲当日,拗不过乔应轩的执意挽留,他们便留宿在了东府老夫人的院里,等着第二天一早来喝新媳妇的敬茶。
15岁
原本新媳妇敬长辈茶应该是到各自院子里请安的,可因着有宫卓良和乔应泽也在,老夫人就把儿子媳妇都叫到了自己的屋里,让孙媳妇在一处敬了。
乔应轩的新婚妻子杨盈沫,眼看着过年就是十八了,比乔应轩小一岁,容貌俏丽中透着英气,身材也是高挑匀称,她又穿着厚底的鞋子,比之一屋子南方姑娘高出得有半头多,站在英挺俊朗的乔应轩身边,显得极为登对。
而杨盈沫不光自己很有大户小姐的端庄气派,就连她身后跟着的四个丫鬟,也是清一色的高挑清爽,虽说容貌都只是清秀,但贵在伶俐干练,倒是把屋里的这些个丫鬟比的,大多成了小家子气的。
两人一进屋,众人的脸上就都带了笑,尤其是乔夫人,欢喜的模样没有半点掩饰,好像那位不是儿媳妇,倒像是亲闺女了,就连素来爱摆谱的乔老爷,也是笑眯眯的直摸胡子,看来是极满意这门亲事的,比之乔应泽和宫卓良新婚时,可真是完全的两副样子。
唯有老夫人,脸上虽然笑的慈爱,但视线却不经意的往乔应泽这边瞄了瞄,见他们小两口面上没什么异色,这才暗暗叹了口气看向乔应轩夫妇,笑的端庄的接过了新媳妇的茶,拿起手边的盒子递了过去,是和当初给宫卓良的那份差不多的东西。
老夫人对轩儿媳妇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见她这样的气派,有些担心性子太强孙儿压不住,但对于宫卓良这个长媳,却是实打实的疼在心里的,这份亲近不止是因为他的到来挽回了爱孙的性命,也是因为他的大度和通情达理,还有就是掺杂了许多的愧疚,毕竟乔应泽已经被诊出子嗣艰难……
这么想着,老夫人对于自己在分家时,把大半的私房偷偷给了他们小两口的事,越发觉得是做对了。
而当杨氏敬到乔老爷和乔夫人时,乔老爷还是端着些公公的派头接的茶杯,乔夫人却是赶忙的接了过来,好像儿媳妇多端一会都能累着了似的,然后在给出红包时,不止是老夫人皱起了眉,就连本是难掩欢喜的乔应轩都尴尬起来,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兄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