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赤成子才刚把他的武功尽废之时的万念俱灰。
当年船难令他失去一切时的彷徨无助。
当年龙壁上人美其名救了他,实际上是吞没了他父亲的刀诀和遗物、断绝他归乡希望时的愤慨。
一切都失去希望、失去了把握。
一切都好像会在下一刻的瞬间瓦解、化为泡影。
一切都好像是多余的,是沉重的。
他回过神来,追寻自己这个念头的起因。
他在害怕!
是的,这些忽然出现的人使他害怕!
在电光火石的转念之间,为了驱走心中强烈的不安,他忽然转身,无预警的向白蒲动攻击。
“蠢汉!”白蒲连忙站起,转身面对高禄。
高禄朝他一撞,紧紧抱住了他。
他想补充“气”。
他一运气,浑身前后上下六百五十七个穴道一起开启,尽情把少年的精气吸入体内。
这样下去,再过几秒,这位少年便会瘦成一张薄纸。
白蒲的气进入高禄的身体,他的气带有深山大泽的清爽,有浑厚的松柏花草之味,高禄没来由的尝到一顿美餐,心下不禁郁闷。
这人如此年轻,何来这种大修为者才有的真气?
而且高禄已经抱了他好久,竟还没吸尽他的气,犹如在拥抱大海,有取之不竭、掏之不尽的气。
这少年是谁?
为何他的同伴都沉默的站在一旁,冷静的观望?
为何少年的气如此令人舒畅,还把他的暴戾之气不知不觉的中和了、淡化了?
高禄惊怕的松开手,比原本的恐慌更加恐慌,惧怕的看着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少年,连冷汗也泌不出来。
白蒲脸带微笑,把他的手移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起来,你偷学我师父的法门,该算是半个师弟,可惜你没真正拜师入门。”
云空听了一愣:“没听说龙壁上人还有这些弟子。”想着,不觉的转头想询问赤成子。
白蒲又说了:“那些书在何处?快快交出来,我们会让你走得舒服些。”
高禄见到这年轻人,宛若见到一望无涯的海洋,自己变成了亳不起眼的沟渠,只好乖乖的回答:“在……在俺床下。”
“这样才是。”白蒲走到床边,把一袋书从床底拉出。
“等等……”赤成子挣扎着说话,嘴角还流着血:“那些书……是……我师父龙壁上人…毕生心血!”
“是毕生心血没错,可是,”白蒲淡然说,“是毕生偷盗而来的心血,是从我们师父那儿得来的。”
赤成子怔住了,因为他知道龙壁上人是真的会这么做的,但他下意识依然维护自己的师父:“口说无凭!你……你们师父是谁?”
白蒲轻蔑的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也没用,这些是仙人之学,不是凡夫可以学习的。”
“如果我师父真的是偷来的,那他也挺有本事!”
白蒲笑了:“回想起来,的确挺本事的,我们当时都没料到呢。”
当时?赤成子忖着,“当时”是什么意思?
五人中走出了一名大汉,他色的方脸看似凶恶,却隐隐散出飘逸之气:“这位赤成子,且让我助你一臂。”
说着,他把手盖上赤成子的灵盖,赤成子的肩膀只弹动了一下,脸上竟瞬间恢复了血色。
这下子,赤成子才真正体会到外有。
看来他们果然是这批书的失主,或许师父是因为学不来书中的技艺,才把它深锁起来的。
现在失主已经亲自寻来,他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他只能沮丧的垂下头,暗自叹息自己竟花了这么长时间,去寻找本来就不该拥有的东西。
看来,他追随了大半生的龙壁上人,还真是一位失败的师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