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施主且忍忍。”慧如拔开瓶塞,抬起小脸,担忧地看着惜翠,“很疼的。”
惜翠捏紧了点衣袖,点头
药粉撒上伤口的感觉无疑于伤口上撒盐。
她皱紧了眉。
慧如将绸布抖开,“我也不知道师叔为何下山,但我听闻好像是为了吴施主的事。”
一听这话,惜翠连疼也顾不上了,“吴施主?”
“正是。”慧如道,“刚刚好像有人到寺中来找师叔,听说是吴施主的药坊出了点事,师叔应是去了药坊。”
惜翠问:“你可知道仁安药坊出了什么事?”
慧如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我就不晓得了。”
慧如离开后,惜翠在寮房中静静地坐了很久,忍不住苦笑。
她本来还以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卫檀生之间有了不小的突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在自作多情,吴怀翡一出事,他就走得毫不犹豫,甚至连招呼都未来得及打一声。
寮房外的枇杷树枝叶轻摇,在她脸上撒下明暗不一的光影。
之后惜翠才下了山,转而往仁安药坊的方向去。
路上,这恍若被人窥伺的感觉再度涌起。
惜翠回过头,冷声道,“谁?”
目中所见仍旧是拥挤的山路,与来往的信客。
搜寻了一圈,没现任何蛛丝马迹,惜翠只能将异样再度按下,赶去了仁安药坊。
她过来的时候,似乎已尽尾声。
药坊前围了不少人,此刻也都慢慢散去。
惜翠本想进去看看,但不论如何却迈不动步子。
望着药坊招牌,听见药坊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突然觉得很疲倦,很累。
却不是因为卫檀生抛下她去找了吴怀翡。
而是因为尴尬。
太尴尬了。
尴尬到她甚至都不想呆在这儿,她这辈子好像还没这么尴尬过。
惜翠觉得她现在这幅样貌十分滑稽。
她一直都是个自尊心颇强的人。
这还是她头一次放下了自尊,为了回家,想法设法千方百计地讨卫檀生的欢心。
她不知道在卫檀生眼中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想来无非是自作多情得令人笑,落入他眼中,宛如跳梁小丑。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好像时刻在提醒着她,卫檀生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而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确实让卫檀生心动了。
事情的展始终不如她愿。
店里的小药童苍术赶人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她。
认出了那是之前找过娘子喝茶的姑娘,小药童苍术惊讶地瞪大了眼,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出现。
“高娘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由于平日要喊号的缘故,他嗓门高而亮。
纷争已经平息,自然而然就显得格外突兀。足够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连本来打算要走的人群也因为这一句停下了脚步。
“高娘子?”
屋中,吴怀翡正在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她讶异地搁下手中扫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檀生。
两人皆放下手中活儿,走到了门前。
这时候,就算她想走也来不及了。
僧人与医女站在门前,犹如一对玉人。
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夕阳的余晖洒落其中。
却好像划开了一道暖金色的天堑,透着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