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家里就不宽裕,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赚些辛苦钱,家里还有个儿子要养活,如今季溪也大了,花销也大了。
以后还得买房娶媳妇,自然该省着点花。
季雨母亲叹了口气道,肯定道,“也是。得省着点给你弟弟。那咱就去别家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语落,冉冉立马飞来一个白眼,毫不客气道,“凭什么。”
季雨妈妈立马起身斜了冉冉一眼,势头上高了她一截,剑拔弩张的气氛渐起,“凭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冉冉不甘示弱,起身拍了拍一旁的桌子,“外人?我一个外人也知道钱是其次,先要确保女儿的安全。”
季雨父亲窝在一旁低头,无奈叹了又叹,从前这俩人相处还收着点,可自从上次俩人在医院撕破脸皮之后,就彻底破罐子破摔,彼此毫无留情面了。
季雨母亲大步流星走到冉冉前面,一手拽起她的一只胳膊往外拖,冉冉像只弱鸡似的被人抓在手里,被推着往外赶,耳边是冷言冷语,“猫哭耗子假慈悲。在这装模作样给谁看。你要是真心疼担心季雨,这术后的费用你来付。”
冉冉的后背像是被卷入巨浪,被人卷到了门口边,季雨再也忍不住,吼了句,“妈,你还有完没完。冉冉我的朋友,我的表姐,你的亲戚!”
季母停了脚步,眉眼间都是不悦和不可思议,从前那个乖顺的女儿又变身了。
上次医院的经历,她历历在目,还伤了一段时间。
冉冉脚步卡在门口,看着门内沉默的气氛,再也憋不住,“不就是钱吗。我出就是。只要季雨腿好好的,无所谓。”
房内气氛越冷冽,季雨父母都没开腔,无所适从的尴尬,季雨把冉冉拉回房内,劝解道,“不用你做冤大头。没必要。”
冉冉气急败坏了,“这事你别管。当初我开店的钱,还是你给我出的,那会没你的帮忙,我还是个‘无业游民’的混子。”
她特意拉高拉长“无业游民”和“混子”几个字,目光对准了季雨母亲,这是她当年对自己的评价。
可这些话是彻底踩到老虎的尾巴了,季雨母亲脸色大变,布满阴雨,“你给她钱了?”
这话显然是问季雨的。
季雨点了点头,肯定道,“对。”
季雨母亲立刻掉转反向,随便捡了个杆子,右手持着,甩在她的后背上,骂道,“白眼狼!傻子!胳膊肘往外拐。。。。。。”
窗外本来晕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一场大雨过后,摇摇欲坠,花瓣散落得挂着,季雨就盯着那朵即将脱落的花瓣,把耳边的污言秽语屏蔽在外,她的眼神有些涣散。
重来一世,却依旧是同款父母。
上一世她被冤枉之时,一遍遍向父母解释乞求,可结果呢。她还是被捆进了猪笼,把她当祸害似的躲着。
每一世,她的父母过得都很不容易,都是草芥,却盼望她是一株富贵花,替他们遮风避雨。
她突然觉得很累,身体不受控制得突然推了母亲一把。母亲没有准备,踉跄几步被季雨父亲扶住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父亲,突然开口怪她,“死丫头!翅膀长硬了连爹娘都不认是吗。”
父亲从小到大,不大言语,不夸她,也不怪她。
她心理有些难受,眼泪不争气得落了下来,“爸,妈,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钱是我辛苦赚来的,我可以给你们用,也可以给冉冉用,甚至给其他人,只要我愿意,都可以。”
冉冉眼眶泛红,在一旁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住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嘴贱。”
当初季雨给她钱时,就叮嘱她不许把此事告诉她的父母,没想到情急之下,她竟然说了出来,还弄得一屋子人大动肝火的。
季雨父母此刻都沉默得一言不,心里的无名火却从来没有熄灭:这个闺女,车祸后是越来越出格了,好在最后她说了句,
“我会去别家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做腿部手术。就这么定了。”
总算心里还是有这个家,有季溪这个弟弟的。
冉冉出了季雨家门,肚子里就开始来来回回弯弯绕绕得把季雨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咽不下这口气,更担心她的腿,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拨通了宋哲哲的电话号码。
从前在医院照顾季雨的时候,她就和宋哲哲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又在季雨的帮助下,在他们医院附近开了家麻辣烫店,宋哲哲便是常客之一。
她知道宋哲哲和徐毅的关系,她劝不动季雨,那主治医生总可以吧。她是没那个胆给不可一世的徐毅打电话的,只能曲线救国了。
宋哲哲接到电话后不足半秒,便对着身旁的徐毅幸灾乐祸道,“你那侄女这几日要去别家医院,取钢板做手术。”
徐毅和他刚做完手术,在洗手台边洗涮着胳膊和手,宋哲哲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愣怔了半秒,然后边洗边面无表情道,
“有她男朋友在,哪里看得上我们。”
这话说得酸里酸气,宋哲哲胳膊伸在水龙头旁不停冲刷,他想起徐毅和季雨糊里糊涂的关系。他也算是个当事人,至今看不懂这俩人,比医书兵书天书都难读懂。
怕是这俩人自己都看不懂。
徐毅很快就洗完了,伸了伸懒腰,这一台手术,他足足站了七个多小时,精神高度集中,从鬼门关刚把病人扒拉回来,眼下是身心俱疲,四眼无神。
宋哲哲也赶忙冲洗完毕,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晃了晃,“我听她表姐那意思,好像也不是她男朋友做手术。是去咱们a市另一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