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可能这样做!
尧儿这些年杀了不少贱民,还抢了好些个女子,若是真进了暗刑司,焉能完好出来?尧儿可是父亲的亲外孙啊!他怎么能为了保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站不稳甚至有些头晕眼花,一想到暗刑司那些血淋淋折磨人的手段就心里发寒。
“母妃!母妃救我!母妃!”
三皇子不服气又惊惧的声音逐渐远去。
永芳殿人去楼空,一片狼藉。
李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暗刑司审出三皇子纪烨尧这些年欺男霸女做尽恶事,原李家本就无辜,之后是廷尉府安大人痛心疾首大义灭亲,倒挽回了一些名声。
又传廷尉府安大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想来是也被蒙在鼓中了。
如此名声臭得彻彻底底的也就只有三皇子纪烨尧一人,安嫔更是哭到昏厥。
安乐殿中,庭芜本收到又一个月的俸银笑得龇牙咧嘴去买了花种结果种出来压根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干脆不管了:“近来热闹事儿倒是真多,最热闹的当属三皇子纪烨尧了,慧妃的事儿听闻是安永丰给他举报了。”他瞅向姜藏月:“这历来只听说长辈疼小辈,还头一次听说长辈出卖小辈。”
姜藏月只道:“蛇鼠一窝。”
庭芜乐了:“那倒也是。”
他想着又将花种倒进盆里,看了一眼空荡的安乐殿:“五公主总是带不少好东西来咱们殿里,殿下又不让放,我都卖了还赚了不少银子,下次她再找你贿赂直接收着呗。”
姜藏月看了一眼殿中,白玉没了,古画没了,花瓶没了,倒是真卖得干净。
不过纪玉仪近来应是没有好心思。
满初所言,她与越文君走得较近,还时常一起去太后的寿康宫请安,且说说笑笑,反而像是心虚来安乐殿的次数少了些。
庭芜也不是瞎子,他总觉得安乐殿中要出点什么事儿。
“那五公主心思不纯。”庭芜提了两句:“平日里可小心一些,姜姑娘可别瞧着谁都是好人,你这么柔弱。”
满初喂兔子从他跟前路过,听得他的话差点没笑出来,只道:“我姐姐当然是柔弱的。”
庭芜比较赞同的点点头:“放心,殿中有我呢。”他美滋滋往屋里走,还不忘说上一句:“前个月早餐摊子赚了十两银子,五两我放主殿桌案上记得拿。”
姜藏月点头,顺便去主殿拿了那五两银子放在一个檀木盒子里收好。
已过了午后又近初秋,炎炎热意淡了许多,安乐殿中处处灯烛,倒也住熟悉了。
姜藏月擦拭了手中弯刀。
她昨日又做梦了。
梦里的长安候府依旧是堆叠尸山,那样浓重的血腥弥漫鼻间怎么都挥之不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白骨血肉,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大笑,偏她触摸不到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待浑身沾染鲜血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日复一日的噩梦让她再无一日好眠。
她只能看着经年那些人越走越远,无人再等她。
风是凉的,心也是凉的。
“师父?”满初蹙眉担忧。
“无事,时候到了。”她收好弯刀往外走去。
午后汴京码头多是乘凉歇息做活儿的人。
前几日风雨交加恐湖水蔓延做了不少挡板,如今正在忙碌拆卸。
湖畔十几个做粗活儿的平人抗着挡板往来,唯有一人跛脚动作间慢了一些。
虽是近初秋,还是有些热,来往之人热汗滚滚,卫应更是干得嘴角起皮泛白。
这挡板还要拆卸上半日。
这个月做了好几份工,加起来也约莫有二三两银子,也能买些吃食。
近来汴京传扬的事儿他也听说了,人人都在说道,安永丰竟然亲自对自己的外孙三皇子动了手,虽俗话皇亲贵胄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也未想到三皇子竟真被关了起来。
卫应攥紧了拳,李家出事最先是从宫中慧妃自戕传出来的,三条人命状告廷尉府,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自出事之后汴京小报便在一夜之间疯传,若说是背后没有人操作他是不信的。
廷尉府这么大的势力,安永丰为了自保也能狠下心不管安嫔,说明此事已经是戳到他痛脚了。
这是好事卫应想要拍手叫好,可他又想着妻子这么些年没有消息,又觉得廷尉府若是出事,岂非他再无盼望。
他为着探听消息还送了清白人家女子去讨好过三皇子纪烨尧,可如今这人也不过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