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见他没了别的话,便去伺候其他桌的客人了,只留了李玄一独自在那里呆。
也许真是想多了罢,这江湖之大,稍有不备就得吃亏,最近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确实是神经绷得紧了些。
李玄一不再动筷,暗自查探起膻中穴的余额了起来。
好在上次破怜星的护体罡气时没用多少,胸前也仍是充盈得很,如果省着用的话,大概还能收拾那村姑百来遍吧。
这是他眼下最大的底气,叫他安心。
客栈饭点总还算热闹,李玄一要等着吕秀才出成品,也不急着走,一直在细细琢磨脑中的秘籍。
人群来来往往,就像是被抽了帧的虚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是大黑了。
自己竟然在这儿坐了一天!
可是……人呢?
没有人,这店里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一个人。
蜡烛油灯都点着,柜台上搁在砚上的毛笔还在滴墨,后桌摆的菜冒着热气,关公面前的香烧成了白灰、不知哪儿飘来一缕风,便将这灰吹落在香炉里。
一切如故,只是没有人。
还能瞧见街对面买的房子……此时大门半开着,他似乎看见了背着竹篓的张无忌跟薛慕华两人进屋,伸手想要唤上一声,白日那股令人胸闷的油味儿忽地变浓烈了许多,本来是若有若无几乎难寻,现在却像是置身在了泔水桶里,李玄一张嘴就是冲天的、叫人恶心不已的味道钻进他的脑子里。
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李道长干呕不止,他来不及去推敲这里间的古怪,此时止不住生理上的反应,便赶紧默念起了张老道写的武当《玄要篇》。
乾交坤变,坤索乾成;异名同出,一本共根。
内外虚实,刚柔平均;阴阳壁理,变化分形。
……
这是老道士所著的专门修心养性的口诀,修道练武日长繁复枯燥,这口诀本有清心清意的作用,是武当文课时候必上的一节,从上到下,人人都会。
此时口诀一念,那股恶心人的味道果然是消散了许多,李玄一行走江湖三年,刚猛如乔峰少林,阴狠如玄冥二老、怜星,一流高手已然是打过不少照面。
但像是今日这般的,明知危险却叫他生不出来半分抵抗心思、只想着逃命为先的,还真是次。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要么今日这人比以往见过的都要厉害……自然,张三丰除外。
要么,便是自己中了人家的魅惑幻术了。
他娘的,就在家门口也能被人给惦记上!
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强打起精神,想要大声喊乔峰的名字,却见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
准确的来说,是个女人,是祝无双。
这妮子眼波流转,白日里眼中那片污浊更深了些,双手虚虚抱拳半蹲,做了个正儿八经的万福。
“见过道长。”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让人恶心的味道又涌了上来。
李玄一无法张嘴,因为现在他一张嘴绝对不是说话,是要呕吐。
“道长却好生不晓礼,这般怠慢奴家,可是嫌弃奴家丑了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掏来一壶酒,就给李玄一倒了起来。
“不知道长姓甚名谁,至今婚配了否?”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咱们该是没有什么仇才对,姑娘何必来寻我的麻烦?”
他说一句话便要用尽周身的真气,一句话说完,便立即调息了起来。
“道长真是机聪明,你怎么就知道奴家是来取您性命的?”
“不过……”祝无双将杯子送到了他的嘴边,“道长若是愿意与奴家行个鱼水之欢,同渡一夜春风的话,倒也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呢。”
这话被她说的太自然了,好像不是在约炮,而是在约饭一般。
连李玄一这携带开放观念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冲这女人的相貌来说,横竖也轮不着自己吃亏呀。
要不,就硬了她?不是,就应了她?
念头一旦通达,许多事情就有了转机。
他正想着要不要答应,便被这女人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在了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