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拉著阿寧躲在屏風後面看,見大人們喝酒暢聊,好不快活。
只是談笑間,薛啟與謝長敬雙雙臉色一白。
「薛老弟,你這酒有勁兒得很。」
「謝兄,謬讚謬讚。」
高大健壯的兩個男人兀地齊齊夾緊臀下,只淺淺坐於圓椅一邊,相視而笑,看著頗為兄友弟恭。
只是不知是誰乍然間在肚腹中發出一聲悶響,屏風後的三個小兒沒忍住笑了出來。
薛啟看向額上冷汗津津的謝長敬,眸色揶揄。
謝長敬見他如此,仰挺胸,上下打量著薛啟,目光中飽含深意。
屏風外的薛敖靈光一閃,脆聲道:「這我曉得,我爹說過,若是不知道是誰幹的壞事還想推脫於人時——」
「你就這樣」,薛啟嫌棄地掃視謝纓,「看死他!」
大燕的兩座大山對立而望,尻鼓背直,競相挺拔。門外路過的侍從不禁暗嘆,這兩位面色之肅穆,竟不亞於千軍萬馬下迎敵應戰。
如此居安思危,真不愧為大燕的臥龍鳳雛。
王妃嘆了口氣,輕聲道:「二位且去吧。」
見二人走出門口後分道揚鑣,一東一西地疾而行,王妃急道:「謝侯,那邊是豬舍!」
三個小童立於正堂,謝纓滿臉不在乎,薛敖瞪著一雙圓眼,懵懵懂懂的阿寧就夾在兩人中間。
見兩個混不吝兒的臭小子油鹽不進,薛啟緩和了語氣問阿寧到底是誰幹的。
阿寧眨了眨眼,被這陣仗嚇到,向後退了一步搖頭,清潤的眼睛裡蓄了一大包眼淚。
她被薛敖興沖沖地拉過來,只說是有好事,哪裡知道他們搞什麼名堂。
薛敖急了,把小姑娘護在身後大聲喊:「是我下的藥!」
謝纓上前一步,他年紀大,個子也高一截,他將兩人齊齊擋在身後,直視面色一致的臥龍與鳳雛,「我搞的藥。」
薛啟欲拿鞭子抽逆子一頓,奈何實在沒力氣,只能擺擺手,「把這孽障關祠堂,去跟老祖宗作伴。」
謝長敬軟坐在圓椅上,也跟著擺擺手。
「我家老祖宗在上京供著呢,叫謝纓這小子給你家的跪上一跪,哪位薛伯薛嬸的給我家祖宗捎上一句話也就得了。」
遼東王妃頭一次聽見這種祖宗秘事,正無言際,卻看薛啟往後一攤:「倒也省事了。」
只是兩人跪到半夜時,謝纓發了熱,被謝侯抱走去了醫館,空寂的祠堂里就只剩下薛敖一人。
若說現在的薛敖神勇無雙,但他幼時實在怕黑。
門外寒風呼嘯,震得屋內燭火不斷搖晃。他握著阿寧托人送進來的白玉方糕,嘴角糕屑還沒擦掉,一雙眼睛就紅了起來。
驀地門扇微響,薛敖驚恐地回頭看去,只見門下爬進來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蹭了灰,膝蓋上都是雪,朝他開心地笑著。
薛敖把她拽起來,抹了抹臉,卻把一張雪白的小臉擦得更髒。
「你別怕」,阿寧睫毛搧動,將燭火盪的更加搖曳,「我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