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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暖还寒时分,穆容若懒洋洋半倚在铺着锦罽的暖榻上。
帘外春意盎然,帘内书卷相伴。
穆容若手里捧着一本史记,细细读着。
她的身上盖着一张雪白短绒羊毛毯,乳娘张妈妈在一旁侍候着茶果点心。
刚泡好的菊花茶还冒着层层热气,张妈妈端起茶壶晃了一下,那层热气便在空气中旋了个烟圈,随即徐徐升起消散开来。
“去年才采摘的菊花,老奴亲手晾晒蒸笼又晒干的,配上这碟芋头酥,最是合适,容姐儿快试试。”
说完,张妈妈就把倒好的茶水递给穆容若。
穆容若刚拿过茶杯,卧室的墨绿色缎帘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掀开了。
丫鬟小艾穿着一身翠绿锦褂笑嘻嘻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艾模样长得不差,只是身材稍显丰腴,平日除了贪嘴以外,就爱打扮自己。
偏偏穆容若待她与别的丫鬟不同,凡是好的穿戴都赏她不少,这丫头也喜好这些。
每换一身穿戴,脑袋上恨不得把那些金簪银簪插满。
张妈妈见小艾这幅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都十四岁了,当初被她爹娘卖进府里的时候才七八岁,又黑又瘦活脱脱一个小乞丐,跟了姐儿后吃好的穿好的,身上胖了几圈,现下真是享福了。”
小艾走到张妈妈身边,笑意不减。
“姑娘心疼我没爹没妈,这才对我好些。妈妈羡慕我有,言儿姐姐没有,赶明儿求姑娘赏言儿姐姐几匹缎子就是,何苦来编排我。”
张妈妈顿时大笑,用力戳了一下小艾粉嘟嘟的小嘴,道:“你这小妮子嘴巴愈厉害了,我这老婆子可是得罪不起,还是得让我言儿来修理你。”
小艾听到这话立马撒娇央求:“好妈妈,我错了还不行吗?只求妈妈在言儿姐姐面前多说我好话,我以后都听妈妈的。”
张妈妈一把搂过小艾在她怀里,笑着在她脸蛋上掐了又掐。
这母女俩的温存画面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声咳嗽声打断了。
屋内三人齐齐望去。
只见一身素衣、脂粉未涂的言儿正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神情严肃注视着茶几上的吃食。
“小姐昨日才说牙痛,今日妈妈就给小姐做这甜得腻的芋头酥,是想让小姐的牙齿烂掉不成?”
张妈妈被亲生女儿数落得立刻收回搂住小艾的手,做错事般低下了头。
言儿又走到小艾面前,看着她脑袋上的头饰皱起了眉。
“你可是小时候穷怕了,现下小姐赏你点什么,就一股脑儿的都显摆出来。你那一脑袋插金带银的金贵物件儿,知道的是小姐疼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相国公府何其奢靡,连个丫鬟都如此富贵,你真是不怕败坏了相爷的清誉?”
“言儿姐姐,我…我错了…”小艾搅动着衣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言儿见伺候小姐的一老一少这么不靠谱,无耐摇了摇头。
“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言儿将茶几上那盘芋头酥端给张妈妈让她一并带出去,张妈妈还没接过,小艾连忙接了过来。
“嘿嘿,好姐姐,我牙口好,这盘点心就赏给我吧!”
言儿没说话,甩了甩手让他们出去。
小艾得了点心又不用伺候主子,自然高兴跑出屋外。
张妈妈偷瞄了女儿几眼,见言儿没功夫理她,满脸失落出去了。
穆容若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心疼张妈妈。
她一手拉过言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