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白跟着吴老狗来到火车站时,周围的宪兵已经把这里围得密不透风。
附近有些听到风声来看热闹的市民,他们的议论声虽然压得很低,但长沙本地的方言还是能听懂一些,关键词无非是“鬼车”、“死人”和“棺材”。
“五爷。”
宪兵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军官迅迎向吴老狗。
他看上去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的杀伐之气。
“张副官,佛爷在哪里?”吴老狗瞥了他一眼,直接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封白的眉毛轻轻一挑。张日山,这位佛爷的副官,其实是张家的正宗传人,拥有纯净的麒麟血脉。
“佛爷在里头等您……这位是?”张副官镇定地回答,同时目光转向一旁的封白,似乎在寻求答案。毕竟鬼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佛爷只请了吴老狗一人。
“一个朋友。”吴老狗毫不在意,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封白穿过宪兵,进入了火车站台。
站台上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被疏散了。
封白环顾四周,只见两个身影,一个身穿军装,脚踏皮靴,另一个穿着复古的锦衣棉袄,双手缩在袖子里,正在交谈。
他的视线很快转向停在轨道上的火车。
那火车漆黑一片,所有车厢和车头都被铁皮焊死,车身满是泥土和锈迹,好像刚刚从地下挖出来。
他还注意到车头的门被粗暴地打开,里面挂着一具尸体,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面貌,但显然死者已逝已久。
“五爷来了。”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正在交谈的两人转身向吴老狗打招呼。
“佛爷,八爷也在,这么急找我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吴老狗一路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亲眼看到这诡异的火车,才知道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火车虽然封闭,但那股死人气味却浓烈刺鼻。藏在他袖子里的小狗三寸丁都被惊动了,瞪大眼睛盯着车厢,不时出低沉的呜咽声。
吴老狗深知这条狗,若无异常,它绝不会这样。
“目前只知道是辆鬼车,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从哪里来,是谁干的,一无所知。”
佛爷的声音低沉,透着金属般的质感,简单概述了情况。吴老狗听着,脸色愈难看。
装满死人的火车半夜闯入长沙,绝不是什么好事。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如此离奇的事情。
“八爷,看出什么了吗?”吴老狗问。
被称为八爷的男子并不老,头梳得一丝不乱,戴着一副在这个时代还算稀罕的眼镜,看上去像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封白认得他是下三门的齐铁嘴,齐家一门,分阴阳断乾坤,白天给人算命选阴宅,晚上则观山点星,寻龙锁棺,干的是盗墓的勾当。
此人看似斯文,实则身手不凡,不然也无法在老九门中排到第八位,与一帮盗贼并肩。
齐铁嘴闻言轻咳一声,指向火车:“火车头挂青铜镜,这有讲究。”
封白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才现火车头上真的挂着一面……青铜镜,腐蚀严重,布满绿色铜锈。看着是个古物,但看不出具体年代和来历。
“有什么讲究?”吴老狗下意识地问。
“有人在指路。”齐铁嘴的话让佛爷和吴老狗都皱起了眉头,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透出一丝疑惑。
佛爷看了看稍远处的张日山:“副官,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开车的是个老手,进入长沙地界后就自杀了,火车一路滑行进城,撞了三十多个沙包堆才被逼停。”
“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众人若有所思。
“带人去把铁皮剥掉,我要看看送这辆鬼车来,到底有何目的。”佛爷一挥手。
副官立刻带人割开了焊死在车厢上的铁皮。铁皮一落,车厢露出了一个大洞,黑洞洞的。周围的宪兵立刻端起枪,紧紧盯着那个洞口。
然而,洞里半天都没有动静。
“上去看看。”佛爷示意。
几个人提着风灯跳上车,封白也跟了上去。一进车厢,他就现里面非常黑暗,但并没有完全封闭,外面的光线还能从铁皮缝隙中透进来。不过,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棺材坑。”他说道。
“行家啊。”除了吴老狗,佛爷和齐铁嘴都惊讶地看着他。他们之前就注意到站在吴老狗旁边的封白,只是当时没多想。
“佛爷,八爷,这位小哥来历不小,巫山棺材峡。”吴老狗点点头,“就知道瞒不过你。”
“大明观山太保这一脉居然还在,倒是让我小瞧了。”张日山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观山太保?佛爷,不对吧,这世上不只有四大盗墓门派吗?”
“观山是第五派,八爷你不清楚也正常……还是先看看车厢里的情况。”
吴老狗摆摆手,不愿多说。
等到风灯亮起,照亮漆黑的车厢,一行人抬头望去,才现车厢深处,目光所及之处,堆满了被铁箍锁死的棺材。
“这么多棺材,一票比老九门一年的收获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