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上次临阁城封城结束时的一场动乱?”
“您是指有两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高手找上那临阁城城主?”
“不错。嗯…姚寒虽然只是临阁城商会管事,但也和城主也没差了。”
摇摇头,陈留平继续道:“那次帮姚寒将来者击退以后,我在他们离去的地方现了一缕黑烟。”
“一缕黑烟?”周怀民闻言突然有所预感。
“对,这黑烟可非寻常黑烟。而是一类我所亲眼见过的由邪兽师功法产生的秽物。”
“亲眼见过?莫非…”
见周怀民欲言又止,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陈留平重重叹了口气,无力地将头扬靠在墙上,似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曾经,我也与许多外出游历的少年侠士一样,离开了家乡,游历四方。”
“我的父亲乃是兑州陈家的一位长老,位高权重,但我的母亲却仅是一名普通的陈家外门弟子,作为私生子,可以说在陈家,我实际所受的待遇,也就比那些奴仆、下人要好上一点了。”
“因此在我成功晋升一品后,便早早离开了这个家,跟随族中长辈的指引外出历练,那时…嗯,我应该不过十来岁,可能比你还小。”
“九州大6,要说最具豪情侠义、最有怡情美景之地,可能人人心中的答案都各不相同。但要论锦绣繁华,要论江湖浩大,要论何处最开阔眼界,那一定非中州莫属。”
“故而我便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股气去到中州游历。”
“我是十分幸运的,在中州游荡近三十年,经历过的大小危险不少,但鲜有性命之忧。我的修为一升再升,还学了手炼丹术,混成了一位衍丹会客卿。”
“但再之后,也就是十数年前,我撞上九州大6自旧朝崩摧后,迄今千百年来最大的一场浩劫。”
“莫非是邪兽师之乱?”
“不错。”陈留平低头望向周怀民,“邪兽师在此之前都是九州修炼者中最不入流的那一类人,他们因钻研那些祸害他人的邪恶功法而被众生排挤,大都如深山阴沟里的耗子一样,偷摸着修炼。”
“但在以秦绝为的一干有极高修为的邪兽师的带领下,他们一改往日卑微,随之群聚为灾,犹如过境蝗虫一般,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活生生的百姓在他们手下,只会是他们修炼功法的原料。而随着勤武盟、宠兽盟声,一时间,九州修炼者,皆以铲除邪兽师为己任。我也当然不例外,虽然只有六品修为,但又怎能看着邪兽师荼毒百姓?”
目光越过周怀民,陈留平看着屏风旁的铜镜中自己苍老的脸庞,憎恶道:“这些邪兽师各自群聚在自己所认的‘风流人物’之下,自称为某某某之门徒。”
“‘五毒’独峰明,便是这样一位人物。五毒门徒善使各类毒药,甚至还能用死城中的尸体培养出各类疫病以驱使。”
“而我们这些以炼丹师、医者自居的衍丹会与宠兽盟灵元堂中人便自觉对上这些恶徒,一边治疗途径城市,一边诛杀五毒门徒。”
“我这苍老的面容,便是在战斗中被五毒门徒活生生抽去半身血气而成。若非同僚倾力救治,恐怕我早已死去。”
“而那黑烟,便是我在此番经历中所见过的,一种独属于邪兽师的手段。”
陈留平闭上眼,面色重归平静,但在一旁的周怀民,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不光有惊诧于亲耳听闻十年前那场席卷九州大6的浩劫中的些许旧事,也还因为,心中的一个推测呼之欲出。
那狗日的王陵或许与邪兽师有关。
阳光透过木窗照在周怀民身上,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温暖。正相反的,他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只觉冷风漫上脊背,一丝惊恐在心中萦绕。
邪兽师,那一个个可都是十数年前杀人不眨眼的凶煞魔头,自己当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更别说这看起来自己招惹的可以不仅仅是一两个,而干脆是捅到了整整一窝。
再想起项链中那个从何乌德处搜出的头像,想起何乌德说的,曲则城城主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两个高手,再忆起,临阁城中追杀自己的黑衣人。
一丝冷汗沿着鬓角垂落,周怀民面色惨然,心中大呼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