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电梯,往B4去,刚出了电梯,张聿白接到老袁信息,急着要一版图,张聿白手机信号不好,只能返回一层传了图,再回到B4,那俩工人就不知道拐哪里去了。
地库的顶灯只开了几个小区域,大部分地方幽黑着,静谧空旷,带着些建材的刺鼻味道和空气不流通的混浊。
“师傅?师傅?”张聿白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只能凭着几年前画图时的印象往里面走。
头顶上方的灯泡闪了几下。
张聿白又绕了一圈,没看到漏水的痕迹,也没看到工人,但走到一处方形的结构柱旁边时,他慢慢感觉到脚底的异样,又退了一步,低头借着手机幽暗的光,看到地上瘫着一个还剩下大半截的烟头,被自己一脚踩上也没完全熄灭,呼闪着几点橘光。
细嗅,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因为空气不流通,宛如被凝固在了这隐秘的一隅。
“谁?”张聿白打开手机的背板灯源,原地转了一圈,可惜灯源没有穿透力,在晦暗中走不了几米就铩羽而归。
没人应声,也没人存在的痕迹。
“谁?出来!”
倏然,极其细微的一点声响,像是鞋底不经意的碾动地面的浮尘。
然而经由地库这带着回声混响的效果,竟让人一时分辨不清声音产生的方向,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埋伏于四面八方。
汗毛丝丝缕缕的倒竖。
张聿白背靠着立柱,在这片迷雾似的桎梏中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悠悠的稀碎哭声从消防电梯那边传来。
张聿白又扫视了周围一圈,才抬脚朝声源走过去。
上行楼梯中间平台,一个女人僵硬的身影正在试图挪着脚往台阶上迈,迈了两次不成功,啜泣立刻变成了不耐烦的尖叫。
张聿白看她明显成年人的面容身形,却穿着大号的娃娃装,心里多少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千金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张聿白伸出手臂搪在她面前,放慢了语说:“你想上去还是下来,可以扶着我的胳膊。”
女人停了尖叫,头歪向墙面,有些畏缩的斜着眼角看张聿白,手指痉挛似的比划了一下,嗫嚅道:“回家,累了,想吃果。”
张聿白掏出手机看上面信号还是很弱,试着给小孔了个消息问他在哪,这边刚出去,顺着消防梯就跑下来一个慌慌张张的男人,看见俩人时明显松了口气,又防备的大声斥责道:“你谁啊!要干什么!”
张聿白简单说了自己身份和名字,对方还是脾气不怎么好,只说自己是司机,来接人。是谁的司机,接谁,都含混着不肯说。
司机弯腰背身,女人就趴在了他后背上。
张聿白在后面跟着一起往上面走,大家默契的没乘电梯,只是那女人一直斜着眼角瞟他。
张聿白对她笑笑,口袋里翻出颗薄荷糖递给她,她却把头一扭不肯接。
司机感觉到了背上人的动作,向后看一眼,敷衍着说:“她没见过生人,你不用理。”
司机的车停在B1,离着楼梯口没多远,张聿白目送他们驶离,才现楼梯口悄悄躲着刚才那两个工人,正探头探脑的,显然也是刚刚听见声音跟上来看热闹的。
张聿白走过去,其中一个先开了口,“你咋这么久不下来,我俩都要上去了。”
张聿白有些无语:“你们刚才不是摁了B4的电梯吗?”
工人也很无语的样子,“摁错了啊,我们就在B3,你找不见人咋不上来找找?”
“行吧,哪漏水,我去看看。”张聿白跟着俩人又到了漏水的位置,没什么大问题,管道封闭不严,再做一下封闭处理就可以了。
三个人往上走的时候,工人已经自来熟了,笑着说:“你可真胆大,就是我们也不敢一个人下工地的地库啊,你们读书多,是不是就胆大?”
张聿白微抿着嘴角摇摇头。
那两个工人啧啧几声,又互相调侃几句,还是忍不住和张聿白逗闷子,问他:“真不怕啊,鬼也不怕,人也不怕?”
电梯门在一层打开,张聿白笑笑:“我不怕,但也可以怕。”
啥玩意儿,听不懂。
工人刚想接着扯,门边候着的小孔已经笑眯眯拽了张聿白的胳膊往外走,“快快,别耽误吉时,第一波走的人都到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