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怪你爹降了你娘为贵妾吧”,李太夫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声音柔和,却没有什么感情,“你娘是你爹自己选的,当初……只道她出身贫寒。但我见你爹实在喜欢,便允了这门亲事。便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你爹和你娘,也还是十分要好的。”
出身贫寒?真是笑话了。当初宁相好像也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吧?!
不过大约在这老太婆眼里,就算当初宁相未功成名就的时候,恐怕也就只有重臣之女甚至皇室女,才配得她儿子了!
宁昭昭嗤了一声,不说话。
李太夫人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小姑娘家不懂事。你娘不过是降为了贵妾,你爹又不曾停妻再娶。要不是这样,也没你这个如今的丞相府大小姐了!”
宁昭昭终于忍不住了,道:“祖母,有话不妨直说吧。”
嬷嬷把点好的水烟递给李太夫人。她抽了一口,眼神在烟雾中变得有些迷离,道:“你娘是个好的。当初为了你爹的前程,也牺牲颇多。现在你娘不在了,轮到你了。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了你娘在天之灵,你该知道吧?”
“……”
宁昭昭觉得自己要笑了。
事实上,她真的笑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怎么也抹不去。
她故意道:“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李太夫人脸皮也是厚的,索性就挑白了说,道:“如今你爹已经是百官之首,可到底还是寒门官员。再往上走,便是封侯了。只要爵位一到手,便是惠及子孙万代的事,这是丞相府满门,和姓宁的的荣耀。至于你,也可以封个县主,风光大嫁。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寒门士族,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大了。
但是寒门始终是寒门,比不得那些随便挖一挖祖宗好几代都是贵族的士族。
寒门官员,可能一代人到了头,下一代不争气,就会被从京城贵族圈里除名,然后再也不被人想起。想要家族不那么快没落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封个爵位,然后在京城根深蒂固,荫恩子孙。
宁相已经走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上,这几年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封个爵位。眼前就是个机会,想来相府众人都不会放过。
太夫人道:“于你不过是从郡主到县主,更划算的是,你有了个有爵位的爹。这是于你,于宁家,都大有好处的事,你不会不愿意吧?”
说的真好听。
可宁昭昭不是原主那个傻子!
若是让丞相府继续凌驾在她之上,只怕她的余生,都会被拿捏在这群人手里了!
与虎谋皮,不是智者所为。
宁昭昭抬头看着李太夫人,认真地道:“祖母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于我不过是从郡主到县主,可是整个丞相府都可以得到大好处。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等外祖父来了,我必向外祖父请求此事。”
李太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明明有些得意不屑,却还是欣慰似的,道:“就知道你像你娘,是个懂事的。”重生之嫡女倾国
还敢提齐氏!
宁昭昭眸中就闪过一丝火光,道:“只要祖母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太夫人愣了愣,而后道:“你说。”
“您也说了,我父亲和母亲一向要好。可是正妻为大,母亲被降为贵妾以后,就没少受那胡夫人的气!母亲是为了宁家,才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最后还郁郁而终!如今昭昭只想为母亲正名。毕竟,这本该是属于母亲的荣耀。”
李太夫人愕然,道:“你想如何为你娘正名?”
宁昭昭冷笑,眼睛盯着那老太太,道:“我想,若是父亲可以将胡夫人,降为贵妾,还我娘一个正妻之名……大约,我在外祖父那里,也会好说话的多!”
“胡闹!”李太夫人勃然大怒,将手中的烟壶将宁昭昭摔去!
这本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因为她也是习武出身,所以很是有些暴力倾向。尤其是从前对宁昭昭并不上心,一时间转不过来,所以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烟壶丢了出去!
宁昭昭一偏头就躲了开去。
看那滚落在地上的烟壶,心中是止不住的冷笑。
这可真是亲祖母啊,这又烫又硬的东西甩到脸上,只怕她本来就毁容的脸,以后就更见不得人了罢!
宁昭昭耿直了脖子,道:“横竖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当年我娘既然识大体,可以为父亲的前程着想。如今想来,胡夫人一样可以!”
李太夫人气得支起身子,又瘫回去,气得一直喘。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去给她抚背!
半晌,才道:“家和万事兴……你娘都不在了,你这又是何苦折腾!”
宁昭昭面色复杂地看向她,道:“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不然,外祖父面前,我一句话也不会提!”
李太夫人平伏了下来,阴郁地看了她半晌,最终冷笑道:“你只当有了端王府做靠山,我偌大的丞相府就拿你没办法了?”
宁昭昭平静地大声道:“不敢。横竖条件在这儿,我该说的都说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旁边那个嬷嬷神色有异。
李太夫人和胡氏婆媳俩,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就算李太夫人没动那个心思,只怕她和胡氏也要掐上一阵子。
别问宁昭昭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是图个爽!
说完这些话,她附身行了个礼,也不看李太夫人的脸色,就转身退了出去。
李太夫人的声音悠悠传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身必定叫你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