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也被气病了,刘贵妃趁机说要请道场进宫,不知道哪里来的歪魔邪道,说要挖了皇长子,也就是今上的心肝祭天,才能治好先帝。”
谢葭惊呼:“好大的胆子!”
虞燕宜冷笑道:“是啊,真是狗胆包天!先帝病着,整个后宫,朝廷,都被弄得乌烟瘴气,早念起太后娘娘的好来。乍然听到刘氏所言,气得差点厥了过去。当时萧氏还有个做大将军的,便带兵进了宫,以拱卫皇上为名,救出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虽然幽于冷宫,但后位未废,抓了刘氏,主持大局,直到先皇好了起来。”
“后来,那位萧将军便自刎谢罪了,那是太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兄。太后娘娘伤心过度,便也病了,自己准备三尺白绫,也打算自尽。先皇赶到紫宸殿,才救了下来,并免去了萧氏之罪,将刘氏满门抄斩,萧太后回到了紫宸殿。先帝认为是自己一时荒唐,才导致嫡庶不分,朝堂大乱,又害得发妻受了此等委屈和丧亲之痛。从此便对太后百依百顺。”
长长的一个故事听得一群小屁孩膛目结舌。
虞燕宜口干舌燥,拿了杯子来喝茶,又道:“这话,私在我们府里传着,可不要出去说。”
秦子骞立刻道:“这还用你说吗,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南旭尧长叹一声,道:“萧太后纵然有功,可如今……”
谢葭心中却道,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吧,所以后来才由着她把持朝政,外戚日益坐大……毕竟不是作为太子被培养的闲散王爷,继位之后便被权力富贵迷了眼,弃糟糠,宠姬妾。后来吃了苦头,又觉得愧对嫡妻,百依百顺,混不在乎祸乱朝纲。
这人还真是不适合当皇帝啊。
想着这些事,倒是分散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剩下的时间好像也没有这么难熬了。到了下午,轿子来接了谢葭回去。
进了楼,便看到白平笑吟吟地等在楼下。
“怎么样!”谢葭急步上前,便问了这么一句。
白平轻笑着请了安,才道:“轻罗姐姐正等着给元娘请安呢!”
谢葭大喜。
一边上楼,白平就在身侧叙说着事情的经过:“……墨痕姐姐把人留在了屋里。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表小姐误打误撞。先前迎了轻罗出来,墨痕姐姐还不曾开口,表小姐先发现了轻罗姐竟已经都好了,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轻罗是她的人。”
“不等墨痕姐姐开口,她又马上派人去告知了刘姨娘,闹得整个院子的仆妇都知道了。墨痕姐姐马上请了个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已经好透了。然后就把人带了回来。表小姐还拍着胸脯保证说,姨娘那里让她去说一声就是了!”
谢葭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那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白平笑道:“是啊,人已经接回来了,也就不怕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谢葭点了点头。
进了房门,谢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杌子上的轻罗……瘦了许多,似乎也高了一些。她笑着叫了一声:“轻罗。”
轻罗的眼睛就湿了,垂着头上前请安,哽咽道:“元娘……”
谢葭抓了她的手,笑道:“快别这样,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罢?洗漱更衣过没有?怎么不回房去好好休息?”
墨痕上前来,笑道:“说是一定要给元娘请了安才去休息。”
谢葭笑道:“傻姑娘,今个儿就去好好休息休息,等明晚,我们摆个小席给你庆祝庆祝!”
轻罗心中羞愧,道:“元娘,梅晴她……奴婢瞎了眼,竟然还为她求情……”
谢葭讶然道:“这事你也知道了?先别提,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时间慢慢说!”
说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谢葭顿时觉得胸口的一块大石也就去了,这些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坦。
又做了两天的道场,不过谢葭已经不管那事了,就由着王知华去折腾。
这天下了学,谢葭回到了蒹葭楼,楼里早就准备好了小席。轻罗脸蛋红扑扑的,迎了出来:“元娘。”
谢葭笑了起来,道:“怎么还要你亲自操持?”
轻罗忙道:“是我想多做些事,这些日子在垂柳居呆着,也闷得发慌。”
谢葭道:“你这样说,可要招我心疼了。好了,如今既回来了,就开开心心的,再不去想那些事情。”
轻罗眼眶一红,福了福身,哽咽地道:“好。”
席子摆在二楼的外厅,就是平时谢葭作画或是宴客的地方。本来她的活动范围是非常宽阔的,但是因为三娘在碧纱厨里隔了那么一隔,无形中空间就小了许多。摆好了螃蟹席,谢葭让人去请三娘,可是秦妈妈来了,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三娘不舒服”。
谢葭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也不请大夫来看看。”
秦妈妈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就是今个儿中午没有睡,所以,所以……”
谢葭大为心烦,不想来就不想来,何必如此。便挥了挥手,让秦妈妈去了。
过了几日,正碰上谢葭沐休。她画了一会儿画,突然想起来,便问墨痕:“三娘最近怎么都没有弹琴?”
墨痕上次给了她一本琴谱,让她半个月练熟的。闻言,墨痕道:“是了……最近都没听到她练琴。”
她不禁皱眉。
谢葭放下画笔,道:“墨痕姐姐,你好歹教着她,她每日,都想些什么呢?”
墨痕苦笑,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三娘心里藏着许多事情。”
谢葭想到三娘是庶出,生母出身低微,从前是连丫鬟也要欺负到她头上去的。这样的环境,性格就难免有些古怪。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冷落,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在赌气。她也有些无奈,道:“我去看看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