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娘这次却乖得不行,谢葭叫一声,她竟然就跑过去把刺槐扶了起来。
谢葭且惊且笑,刺槐发现她的神色都变得很柔软。
她低声道:“三妹是庶出……现在姨娘又受罚,府里少不得有些踩低捧高的人要欺负她。我总不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你们若是感激姨娘,平日便帮我多照拂一下我三妹。”
刺槐呆住。
墨痕以为她是想起了那日在药王庙碰到的事情,便柔声安抚道:“元娘不必伤心,再怎么样,三娘是侯爷的骨血,那些奴才,也不敢太放肆。”
谢葭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罢。不过三妹还小,又调皮捣蛋,我也怕她磕着碰着。刺槐她们身手好,偶尔能帮我看顾一下,我也放心一些。”
能够巩固一下和华姬之间心照不宣的联盟关系,又能让武婢们靠她进一步,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而且,这也是她现在仅仅能给因她受过的华姬的回报了。
刺槐心中也挂念着受罚的华姬,看到三娘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亲切之感。又感于谢葭虽然年幼,却知道疼爱姐妹的良善,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她连忙点了头,大包大揽地答应了。
谢葭笑了起来,看刺槐身上穿的还是旧衣裳,便问了几句,得知她们还穿着从将军府带出来的旧衣。
刺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府也发了新衣裳,可不适合我们穿着练武……所以我们就都穿着来时的旧衣裳。还有,谢府配的伙食,我们习武之人……”
她微微有些脸红,但既然已经开了头,还是结结巴巴把话说完了。
谢葭听得笑了起来,嗔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来说?”
刺槐更羞窘了,低着头,道:“跟大娘提过伙食的事情,大娘跟刘姨娘提过。后来厨房的伙食也确实改了一些,但和卫府原来的规格差得太远,我们,都很不习惯……”
谢葭笑道:“好了,我这就让墨痕姐姐亲自跑一趟,按照以前你们在卫府的规格给你们布置就好啦!真是几个傻姑娘!”
刺槐也没料到在大娘那里千难万难的事情,在元娘这里竟然几句话就解决了,不禁傻笑了起来。其实大娘的安排也不是不好,只是她们习武之人,吃食都是有讲究的。像大娘安排的那样,每天大鱼大肉的,吃得太油腻了不舒服不说,而且也不合规矩啊。
她不禁产生了,日后有事直接来找元娘说的想法,也完全忘了自己来之前的羞愧和踌躇。
谢葭立刻让墨痕去了一趟,不多时事情就办妥了,还带了紫薇和白平一起回来。两人缩手缩脚地请了安,道了歉,谢葭少不得又安抚了一番。反而是刺槐放开了手脚,跟着谢葭一起安抚她们。然后就留了她们几个一起吃午饭。
蒹葭楼主仆的关系一向比较轻松活泼,谢葭虽然和墨痕还有三娘单独一处,分了两席,但是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紫薇和白平也就渐渐放开了手脚。
下午,她们回去继续练武。谢葭让知画去送,承诺要给她们一人做一个大浴桶。
“女孩子家,成天练武,弄得一身臭汗,也不舒服。”谢葭笑着对墨痕道。
墨痕倒是笑了,眼中有些宠溺:“元娘总是会为别人想得细致。”
雪园。
谢雪又被罚紧闭了。刘氏去探望,一干大小丫鬟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守在一边,竟也不见刘氏让人退下,只好提着心肝在旁伺候着。
雪园原来的大丫头翡翠被刘姨娘带了回去,在沁心园做洒扫,屋子里便先换了一个沁心园拨过来的银杏先伺候着。
谢雪的眼眶憋得红红的,一声不吭。
刘氏淡定地端着茶杯,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瞧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
半晌,她终于抬了抬手。一众丫鬟如获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雪儿。”
谢雪看着母亲的脸色一直未变,但眼中已有些失望之色,不由得慌了起来,叫了一声:“姨娘……”
刘氏重重地把杯子放下了,杯子里水竟一滴也没有溅出来,她有些严厉地道:“那日,也是在这儿,姨娘将你禁足后,对你说过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应姨娘的?!”
谢雪一凛,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只强按捺着,哽咽道:“雪儿答应过,在她及笄前,决计,不会再招惹她……”
刘氏道:“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谢雪泣不成声:“儿只是看她收买华姬,恐事不好,才贸然出手的啊,母亲,儿实在是……”
刘氏冷着脸道:“还敢巧言令色!你那点心思,旁人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不谨守本分,还敢妄自谋划自己的终身大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来!”
谢雪顿时羞愧欲死,脸也涨得通红。
刘氏低声道:“卫清风非良配,你若是肖想便是你傻!”
谢雪失声痛哭,跪了下去:“为何啊,娘……”
刘氏由着她伏在自己膝头哭了个够,方叹了一声,伸手抚摸她的脑袋,道:“为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又焉能舍得你受委屈?卫氏世代从戎,如今落得一个满门孤寡的下场,纵然有那公爵夫人可做,娘也舍不得……”
谢雪摇摇头,泣不成声:“儿相信小侯爷是有福之人,必定会凯旋而归……”
刘氏好气又好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倒好,先做起人家的思妇来了!
但眼下她只道:“你若是实在喜欢,娘少不得要为你想想法子。但你切记不可再冒失,有什么都要来商量娘一声。若是再闯出祸事来,平白断送了你哥哥的前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