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恶心他,挡开他抓过来的手,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周正则贴过来,老树皮一样干瘦可怕的脸上浮着令人恶心的笑意,秦越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想吐。
“民宿那位老太太告诉我的。”
秦越狠皱了下眉。姥姥不清楚周正则的真面目,只把这恶魔当成个大善人,想也知道周正则是怎么骗的姥姥。
必然又是把平时道貌岸然的那套拿出来说,比如惦记他、比如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秦越不想知道,便没继续往下问,而是直接说:“那你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请你帮忙啊。”周正则眯了眯眼睛,视线不怀好意地扫视着秦越,“王总他们惦记你,因为我没看好你让你给跑了,他们可没少拿这事为难我,我这几年过得不怎么好。”
“前几天咱们院里又来了一个小孩,眉眼间跟你有几分像,王总他们看见了、就又想起你,心里不痛快,就拿我撒气。”
秦越最厌恶的就是这些回忆,因为那每一桩每一件都在提醒他以前有多愚蠢多可笑,一想起这些他就恶心得不行。
真是太恶心了……秦越简直恨不得把这个人碰过的地方全都用刀割了,把自己这一身皮肉全都剐了。
“够了,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开始那一年,秦越无数次从噩梦里醒来,梦里周正则不肯放过他,重新找上门来,要带他走,而姥姥和林钦舟没把他留下来。
有段时间他害怕得甚至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必然会做这样的梦。
梦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就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害怕现在拥有的这些才是梦,等他闭上眼睛再度醒来的时候,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第二年夏天,林钦舟又回了珊瑚屿,小少爷太闹腾了,今天爬树掏鸟窝摔了,明天撺掇着李大头烤自己家的鸡,后天又跟大小毛打架被人家告上门……
有时候自己闹不算,还非要拉着秦越一起,秦越每天干一堆活不算,还得应付小少爷,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着,再也想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才慢慢找到了些真实感。周正则不会再出现了,他有了家,有了家人,噩梦已经远去了。
可时至今天,在秦越终于很少再会想起那些的时候,恶魔居然再度出现了。
那些记忆变得再次鲜明,连每次逃跑后又被抓回来时的绝望都真实得就像正在上演。
不过没关系,秦越心想,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人拿捏的小少年了,他已经长大了。
“我当然是想让你跟我回去。”周正则又靠过来,想碰一碰秦越的脸,被后者一巴掌拍开,“别碰我!”
这样的反抗自然引起周正则的极度不满,这人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训练得听话又懂事,结果还没玩到手就跑了,现在居然还敢忤逆他。
周正则一改之前的和善懦弱,脸色刷地冷下去:“小越,看来你在外面野了几年,就已经忘记我的规矩,坏孩子是要吃教训的。”
所谓的坏孩子吃的教训就是被用戒尺打手心,不听话、爱捣蛋的孩子会受到这样的惩罚,至于打多少下、打多重,全看犯的是什么错。
不过秦越没挨过这样的打,在他十六岁之前,周正则没打过他一下。
那应该也属于“漂亮孩子”的特权之一。毕竟如果被打坏了,以后就卖不出好价钱。
但从十六岁起,他开始为这份特权付出代价,反抗就会遭到周正则的毒打,有时候是用鞭子,有时候是用戒尺,抽得他皮开肉绽,像狗一样蜷缩着。
周正则想看他哭,想听他求饶,他却不肯开口一声,惹得对方更加变本加厉地打他,想看他屈服,乖乖成为自己用以换取名利地位的工具。
“我已经不是你福利院的人了,你没资格惩罚我。”
且不说他的监护人早就变成了窦晓花,而且他已经成年了,按年纪也已经可以从福利院出去了,周正则没资格再把他带回去。
“哼。”周正则眯着眼冷笑一声,“是啊,你遇见了大善人,过上了好日子,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留着你明明有大用处,当初为什么会冒着被那些人责难的风险、同意让你留下来?”
这也是困扰秦越很久的问题,为此他问过窦晓花很多次,也让林钦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但窦晓花不愿意告诉他们,只说那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管这些,还说老院长是个明事理的人,叫他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