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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潮起潮落(第1页)

第六十六章潮起潮落金磊说:“地球比金星的自然条件好多了,有蔚蓝色的海洋,波澜壮阔,潮起潮落,特别是在钱塘江观潮,令人神往。如今中国的政治舞台就像这钱塘江的潮水,汹涌澎湃,大浪淘沙,鱼龙混杂,只有等到潮汐过后才能恢复往日的宁静。”邢姬说:“这军事、政治就像一场博弈,谁赢谁输很难预料。如今李定国、孙可望领导的义军又使桂王政府奇迹般的起死回生,在反清复明的斗争史上留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页。”谷宗义说:“可惜这仅仅是一次潮起潮落而已,以后的史实告诉人们,由于桂王政府内部的争斗,孙可望降清,李定国败死,桂王流奔缅甸,吴三桂率兵入缅,将桂王俘虏,反清斗争又落入低谷。”

儿子云汉见父亲整装待,恋恋不舍地说:“爸爸,你又要到抗清前线去了?我要跟你一起上战场。”天赐哄儿子:“我去几天就回家的,你在家好好听妈妈的话,用功读书,等到我回家,我们父子俩再来探讨《三字经》和其它致世经学。”儿子说:“你骗人,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不回家。这次我要跟你一起走。”天赐说:“你还小,等到你长大了,我们父子俩并肩作战,将满清八族赶回他们黑龙江白山黑水老家去。”儿子争辩说:“你跟我讲过少年抗清英雄夏完淳,六岁就跟随他父亲到福建长乐上任去了,他还带他到北京去赶考呢。”天赐答应道:“这次我们要到湘桂前线去,那里战火纷飞,小孩子不能去。下次我一定带你上北京去看你姑姑和小表妹。”儿子伸出小手与父亲拉勾:“拉勾誓,一万年,不许变。”元贞笑逐颜开:“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心眼也多了,今后你甭想骗他。”

天赐率领义勇军小分队弟兄,轻装上阵,快马加鞭,晓行夜宿,很快来到南京。他把弟兄们安置在秘密联络站各据点住下,便悄悄的来到古香苑秘密住宅。玉佩见天赐风尘仆仆地赶到南京,喜出望外:“少爷,你来得正好。罗公子昨天来问你到了没有,说长沙联络站又派人来了,约定明天仍在秦淮河船舫上见面。我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你来了。一路上累了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洗尘接风的晚宴,你先去洗个澡。”天赐兴奋地将她搂在怀抱,亲了又亲:“几月不见,你更加楚楚动人,婀娜窈窕了。在南京有个外室不知有多妙,金屋藏娇,来去都有美姬侍候,真是美孜孜又乐淘淘。”

天赐沐浴过后,神采奕奕,玉佩陪着他饮酒作诗,弹奏古筝。她告诉天赐:“我们经营的珠宝店、绸缎庄赚了很多钱,我想取一部分作义勇军的军费,其余部分再开一家酒店,一家旅馆,不知你意下如何?”天赐高兴道:“想不到你很有经商头脑,我只给了你一家绸缎庄,你却又孵化出了三家商店。你就像一只能下蛋的母鸡,让人疼爱,不用再请示我了,尽管放手经营吧。今夜你好好侍候我就行了。”酒饮至半酣,天赐已经亢奋不已,抱着娇艳的美妾就上了床。他从背后抱着她欢腾地律动着,浑身通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秦淮河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波光闪耀,景色旖旎。两岸河房灯火辉映,绣帘内美妓身姿绰约,红袖飘香,陪伴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寻欢作乐。河上穿梭如织的画舫,红灯高挂,丝竹悠扬,争奇斗艳,光怪6离。天赐、罗成和玉佩、玉兰乘坐的画舫停泊在江南贡院的河码头,等候长沙联络站的张勇前来秘密接头会面。天赐看着秦淮河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情景,感叹道:“很长时间没来秦淮河游玩了,看着这些红顶花翎的满清新贵,拖着猪尾的文人骚客,在秦淮河房、画舫笙歌伴宴,狎妓淫乐,总觉情绪忧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真是富贵骚客不知亡国恨!”天赐随口吟咏道:

红顶花翎换江东,风花雪月朝朝同。

谁恋秦淮销魂窟?新桃旧符如霓虹。

罗成说:“表哥又诗兴大了。是啊,这江东金陵如今已经新桃换旧符,我们都成了亡国奴。可是这风花雪月之事却不会因为江山易主,朝代更换,时势变迁而有什么不同。满清新贵现在成了秦淮的主人,他们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而那些汉奸奴才也跟着狐假虎威、销魂淫乐,真让人切齿痛恨。我相信这些奸淫抡掠的满清贵族,背信弃义的汉奸走狗,虽然在秦淮妓院的销魂窟里挥金如土,狎妓淫乐,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但他们就像暴雨过后,云雨层中折射出的霓虹,看起来流光溢彩,但只是短暂的绚丽,过眼的云烟,瞬息就幻灭了,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时,玉兰看到长沙联络站的张勇正向码头走来,他背后紧跟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玉兰警觉地说:“你们看,张勇后边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不是鞑子的暗探?”天赐仔细观察了一会,对罗成说:“不好,那两个人就是松江起义义军的叛徒,现在成了满清的密探,罪大恶极的汉奸,他们可能认识你和张勇。我上岸将他们引开,你赶紧将画舫开到乌衣巷水码头等我。”说毕,天赐纵身跳上岸,画舫也立即启锚开航。天赐飞驰般来到张勇身后,悄悄对他说:“后边有盯梢的,赶紧跟上我,将尾巴甩掉。”天赐迂回着在人群中穿梭,张勇紧随他的后边,他们从东角门进入了夫子庙,又从大殿后穿插到偏僻小巷。可是那两个暗探紧追不舍,天赐将他们引进一条死胡同里,天赐和张勇同时飞出两只暗器,正中两个叛徒要害。只听惊叫声落,两人击毙倒地,天赐和张勇将尸体踢到路边,迅撤离现场,神出鬼没地来到乌衣巷水码头,悄悄登上了画舫。

画舫缓慢地沿着河岸向桃叶渡驶去,玉佩弹奏古筝,玉兰婉啭地歌唱,天赐、罗成和张勇一边饮酒一边悄悄地交谈着。罗成庆幸道:“这次要不是玉兰警惕性高,及早现了异常情况,表哥果断地将鞑子的密探引开、击毙,张勇和我们都会遭遇不测。”张勇心有余悸:“我也现了这两个可恶的叛徒,但是甩不掉他们,幸亏少爷机警睿智,身手敏捷,将这两个恶魔引入死胡同,干净利索地结过了他们的狗命。”天赐说:“做地下工作就是要随时提防叛徒密探,否则就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张勇这次来得突然,是不是湘桂那边出事了。”

张勇说:“故然不出少爷预料,不到半年,长沙又被清军占领了,湖南、广东和广西大部分城镇,又都落入了清军之手,何腾蛟和瞿式耜将军先后在湘潭和桂林战场兵败被俘。少爷,你快想办法营救他们吧。”罗成惊诧道:“难怪那位永历皇帝这么无能,南明这最后一个政府刚刚取得的大好抗清形势全葬送在他手上了。”天赐说:“张勇,上次我叫你带去的给桂王朱由榔的《乘胜追击,大举反攻》的上疏,卞文雄呈报上去没有?你慢慢地细细讲来。”

张勇说:“卞文雄将你给桂王的《乘胜追击,大举反攻》的上疏策论呈报上去,却被朱由榔束之高阁,始终没有采纳。相反,桂王政府内部的党派斗争愈演愈烈,以降将李国栋为的楚党,和由桂王心腹亲信组成的吴党,彼此攻讦无虚日。更可恶的是,两党都想援引外镇的武装力量,来控制桂王政府。”罗成说:“我在南京游学时,瞿式耜在福王政府内任职。福王称弘光帝后,瞿式耜升任应天府丞,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很快又升迁广西巡抚,离开了南京。福王、鲁王和唐王政府灭亡后,他在肇庆拥立桂王称帝,并任吏部和兵部两部尚书,留守桂林。他怎么会落入清军之手呢?”

天赐说:“瞿式耜是常熟人,早年是钱牧斋的学生,受业于他的门下,我在钱府也见过他。他二十七岁考中进士,长期在外任地方官,崇祯即位后,升户部给事中。他为官正直清廉,由于得罪了当权的大官僚,被诬陷入狱,直到崇祯十年才释放归家。清兵蹂躏江南,他参加南明的抗清队伍,由钱牧斋举荐,弘光帝任命他为应天府丞,后又升任广西巡抚。鲁王和唐王死后,他和丁魁楚等南明诸臣,在肇庆拥立桂王朱由榔为永历皇帝。他是吏、兵两部尚书,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在桂王政府是个举足轻重的功臣。听说他做了大量艰苦卓绝的工作,使南明这个最后的政权出现了抗清斗争的大好局面。他生性耿直,不会卷入党派之争的。我一直期望他们能乘胜追击,挥师北伐,怎么不到半年,他们就兵败被捕了呢?”

张勇说:“两位少爷有所不知,永历帝朱由榔是个懦弱无能,优豫寡断的人,而且贪生怕死,闻警即逃。桂王政府成立初期,清军分三路向西南大举进攻,企图一举歼灭桂王的抗清势力。桂王东窜西奔,颠沛流离,辗转奔逃于两广之间。在这紧急时期,是瞿式耜将军联合了驻守湖南的何腾蛟将军,以及李自成的残部李过、高必正、郝摇旗的军队,抗击清军。郝摇旗部护卫桂王居柳州,并出击桂林清军。瞿式耜、何腾蛟和郝摇旗、李过的军队连续大败清军,收复了岳州、全州、衡阳和长沙。桂王朱由榔称帝后更加昏庸腐朽,宠信宦官,贪图享乐,偏安湘桂。少爷叫卞文雄上疏的《乘胜追击,大举反攻》,还有瞿式耜等大臣也上疏,要求利用这种有利的抗清态势,乘胜追击,挥师北伐,大举反攻。永历帝是个胸无大志的昏君,忠臣们的上疏他都置之不理,束之高阁,没有采纳。”

罗成问:“桂王政府内部的那些‘吴党’和‘楚党’又是怎么回事?”张勇说:“永历帝小朝廷内宦官专权,分党分派,争权夺利,吴党是由皇太后和永历帝心腹亲信组成,以权臣吴贞毓为;楚党以降将组成,以李成栋为。吴党和楚党的党争异常激烈,已经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地方上则是山头林立,军阀割据,相互攻讦,你争我夺。那些吴党和楚党的权臣都想勾结地方武装来控制桂王政府。”

天赐问:“瞿式耜是拥立桂王的功臣,他难道也不能谏阻这种党派之争?”张勇说:“瞿式耜将军为人正派,不会讨永历帝的欢心,也得不到重用。据说楚党在朝廷内还起点促进作用,对地方百姓的态度也胜吴党一筹。而吴党都是永历皇帝和皇太后的死党,吴党重臣吴贞毓、郭之奇、万翱、张孝起、李用楫等倚仗有皇太后和永历帝的偏袒,疯狂排挤和迫害瞿式耜、金堡、张同敞、刘湘客等抗清将领,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天赐问:“面对吴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倒行逆施的行径,难道朝廷内没有一个忠臣站出来劝谏?”张勇说:“有一位名叫王夫之的大臣,挺身而出,在朝廷上‘死谏’。他痛斥吴党、楚党面对即将崩溃的抗清大好态势,还在干着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像金堡、瞿式耜、何腾蛟这样的抗清‘飞将’、名将不为朝廷重用,还受到排挤、诬害,整天吵吵闹闹,哪里还谈得上北伐?大江南北,白骨遍野,中原百姓,盼望王师北上,消灭满清八旗,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为此,王夫之遭吴党排斥,被批准休假,实际上是免去官职,受谗遭逐。”

天赐说:“我听说王夫之是湖南衡阳人,是明朝崇祯年间的举人。清军南下,他在衡山起兵抗清,后来败退到肇庆,参加了桂王朱由榔的抗清队伍,受到瞿式耜的举荐,在桂王政府任职。他博通经史,着作极丰,在南明学者中颇有声誉。”

张勇说:“瞿式耜将军非常器重王夫之,举荐他当了桂王政府的行人。他忧国忧民,一心一意的为永历帝效力,积极投身抗清复明战斗,渴望桂王军队,挥师北伐,光复中原。可恨的是大敌当前,吴党却争权夺利,阻挠、迫害有志北征的抗清将领。他不顾个人安危进退,挺身而出,仗义死谏,遂遭免职贬逐。他悲愤地离开了梧州,取道桂林,如今流转湘西,栖息于岩洞之中。”

天赐赞叹道:“王夫之就像当年楚国的屈原一样,一心事主,却壮志难酬。他的文章气节,与顾炎武、黄宗羲一样,令人敬佩。王夫之受谗遭逐,何腾蛟、瞿式耜兵败被俘,这些都是因为桂王政府内部争权夺利,相互排挤,吴党阻挠抗清事业,打击抗清将领,给清军以喘息的机会。清军正是利用桂王政府内部的矛盾,分化瓦解,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致使何腾蛟在湘潭战场兵败被俘,瞿式耜又在桂林的战役中兵败被俘。你们的身份暴露没有?联络站撤没撤出长沙?”张勇说:“我们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卞文雄按照你的指示,仍然留在长沙,没有跟随桂王军队撤离。清军已接连攻克广州、桂林,桂王朱由榔已经逃往南宁。”

天赐称赞道:“卞文雄做得对。你们仍然在长沙的秘密联络站按兵不动,利用与陈圆圆、吴三桂的关系,继续从事秘密情报活动。莺莺和侄儿在长沙都好吗?”张勇说:“她们母子都很好,有陈圆圆和吴三桂的关系,我们都平安无事。”天赐说:“你们联络站继续在长沙潜伏隐蔽,仍然要保持与桂王政府的联系,将他们的情况和清军的动态及时了解清楚。我马上率领一支精干的义勇军小分队前往营救何腾蛟和瞿式耜将军。留一位弟兄给我们带路,你和其他弟兄先回去。你告诉卞文雄,让莺莺去找陈圆圆,请她设法通过吴三桂的关系,收买看守的狱卒作内应,这样里应外合,营救才有成功的把握。”

画舫在桃叶渡停泊,张勇告辞说:“两位少爷和少夫人,我先行一步了,我们长沙再见。”他们目送张勇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画舫又掉头驶回夫子庙。天赐悄悄地与罗成他们商议,策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天赐说:“瞿式耜是钱牧斋的学生,钱牧斋现在也十分同情和支持桂王政府的抗清斗争,我想请玉兰和罗成一起去找柳如是,通过钱牧斋的渠道营救两位将军。”罗成说:“你单独去湘桂我不放心,我和玉兰明天就去找柳如是,准备一下行装,后天我就同你一起出,先到长沙,然后一起前往湘潭和桂林。”天赐说:“这次去轻装上阵,要是劫狱,不需要人多,只带一支武艺高强的精干小分队就行。”

玉兰和罗成去找柳如是,她听说钱牧斋的得意门生瞿式耜在桂林兵败被俘,扼腕叹息:“瞿式耜和郑成功早年受业于牧斋门下,是他最得意的二个门生,也是牧斋举荐瞿式耜到广西当巡抚的。前一阵牧斋还赞扬瞿式耜干了一番大事业,拥立了桂王朱由榔,做了大量开创性的工作,郑成功又在东南沿海起兵抗清,南明的抗清斗争出现了令人振奋的局面。想不到如今瞿式耜却落到兵败被俘的下场。”

柳如是去同钱牧斋商谈了一会,出来对玉兰和罗成说:“牧斋说,事已如此,已经很难挽回,他给在西南的汉族绿营当官的学生写了一封信,托他帮忙解救瞿式耜。你们到那里要见机行事,这封信千万不能丢失。如果用不上,你们就将信烧毁。还有一封信是给郑成功的,你们如有机会去厦门,这封信可作名片用。”罗成说:“我们马上就动身去长沙,这种事只能看那人的态度再行事。放心吧,我们会谨慎处理的,弄不好,很可能会去劫狱。”

柳如是叮嘱道:“劫狱是件风险极大的事,万不得意,千万不要去冒险。我这里募集了一笔款项,清军官吏都很贪赃枉法,还是先用钱贿赂的好。如用不上,就算是我给桂王政府的捐赠吧。”玉兰赞颂道:“大姐真是帼国不让须眉,为抗清复明的大业出钱出力,慷慨解囊。罗成一定会将你的心意带到湘桂前线的。”

玉兰和罗成告辞回家,匆忙打点行装。第二天,罗成就与天赐一起率领小分队弟兄,扮成贩运丝绸、茶叶的马邦,日夜兼程,赶往长沙。因为有长沙联络站的弟兄带路,他们一路顺风,来到长沙北效的浏阳河,卞文雄和张勇已经在黑石渡接应他们。

卞文雄说:“从湘潭得到消息,何腾蛟自从被俘后,坚贞不屈,誓不投降,前几天已经被清军杀害了。我派去陕西请求陈圆圆、吴三桂帮忙营救瞿式耜的人已经回来,到时给你一个惊喜。我派去桂林打点的人报告说,他们已物色到了一名看管瞿式耜的狱卒,答应帮忙。”天赐叹息道:“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来迟了。何腾蛟将军已经壮烈殉国,也不知能否将瞿式耜将军营救出狱。”

他们骑马来到长沙的秘密联络站。根据天赐的设计,联络站设在一座豪宅里,门上有两个鎏金大字“卞府”,院内有厅堂楼台,花园亭阁。卞文雄还在长沙经营几家有名的商铺,成为地方着名士绅。天赐和罗成巡视了一遍,对这个联络站十分满意。天赐高兴道:“文雄,你在长沙经营得不错,只几年就成了富商士绅,也步入上流社会了。”罗成笑道:“我和表哥在南京至今只能从事地下工作,你在长沙却成了响当当的头面人物。”卞文雄谦逊地说:“这都是少爷设计指导有方,当初来长沙前,我先去了陕西平西王府找到了陈圆圆,吴三桂给在湖广的降清汉将孔有德写了信函,有了平西王吴三桂作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我成了长沙的暴户了。我已经为两位少爷准备了两间上等的套房,一路上鞍马劳累,让丫头先侍候你们沐浴休息。晚上为你们接风洗尘,到时会给你们一个惊喜,有一位贵客、老相识出席作陪。”天赐和罗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小睡了一会,顿觉精神焕。

晚上,莺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接风洗尘晚宴,天赐惊喜的现,出席作陪的贵客、老相识竟是阔别已久的旧情人陈圆圆。天赐见圆圆仍然是那么风姿绰约,潇洒迷人,不由得勾起了当年旧院相识,京城金屋藏娇的那段浪漫往事。两人含情脉脉地相互对视着,有多少相思情话想向对方倾诉,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直白,只得深情地问候寒暄几句。两人的眉目传情、情有独钟,莺莺都看在眼中,心想今夜正好顺水推舟,当个牵线的红娘,一定让这对旧情侣重温鸳鸯旧梦。卞文雄作为东道主,祝酒说:“谷公子和罗公子这次从江南到长沙有特殊任务,顺便做点丝绸、茶叶生意,也是前世有缘,我们能在长沙欢聚一堂,来,大家先干一杯,庆贺这次难得的重逢。”

天赐说:“我先敬圆圆一杯,感谢你对莺莺和文雄的帮助。现在我们应当称你为王妃了。”圆圆感叹道:“我不是什么王妃,也不想当三桂的王妃。无聊的文人墨客,说三桂是冲冠一怒为美人,都是无稽之谈。我却当了三桂降清的替罪羔羊,永远为他背上这口历史的黑锅。”天赐道歉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圆圆你可别当真。三桂投敌降清,一是他背信弃义贪图荣华富,二是李自成和多尔衮的夹攻,情势所迫。他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不要听吴梅村这样的风流文人瞎诌胡编。”

圆圆破涕为笑:“高水流水,知音难觅,谷公子和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都是我的知心朋友。真想不到与两位公子北京一别,还有缘在长沙重逢。当年幸亏谷公子相救,才得以摆脱李自成的羁绊。自从三桂把我接到西安以后,没过上几天安静的日子,又跟随他镇守汉中。多尔衮死后,顺治帝将他鞭尸扬灰,诛连同党,三桂日夜担忧,害怕受到牵连,便上书要求入京觐见亲政后的顺治帝。幸好顺治帝接见了他,对他仍然十分信任,根据他在陕西的战功,依旧册封他为平西王。莺莺和文雄到长沙定居这几年,我也有了可以走动的亲戚。莺莺与我患难与共,情同姐妹,她曾来陕西平西王府小住,陪伴我说说知心话。这次他们特地派人将我从陕西接来长沙,正好三桂奉命入川平定永历帝在四川的义军,他也无暇顾及我,我也想出来散散心。俗话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毗邻,我在长沙能有莺莺这样的姐妹,再路途遥远,也要千方百计往来的。今夜有幸与久违的谷公子、罗公子欢聚一堂,真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缘分。三桂马上要去四川打仗,说是安顿下来后,就接我去那里,到时你们都到四川去玩。”

莺莺欣慰道:“四川是天府之国,你要是搬到四川,我们到峨眉山、乐山、都江堰游玩就有落脚地方了,在你那里住上几月,将四川的山山水水玩个遍。”他们边饮边聊,罗成提议说:“我们不如击鼓传花作酒令,传到谁手里就罚一杯酒,再作诗,或唱个曲儿,讲个笑话。”由丫头击鼓,一束玫瑰花在各人手中传递,刚击了两下鼓,突然在圆圆手中停了,众人欢呼:“王妃,罚一杯酒,再作一诗。”圆圆说:“我可不是什么王妃,以后也不会作三桂的王妃。这杯酒我喝了,这诗可一时难以成句。”

罗成说:“那就唱个曲儿吧。”圆圆沉吟了一下:“我就唱一苏东坡的词《水调歌头》吧。东坡在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不朽诗篇,怀念他的胞弟苏辙。我借花献佛,敬献各位知心朋友,也算留个记念。”天赐自告奋勇道:“我来给圆圆伴奏。”莺莺取来古筝,焚上一柱清香,优美激荡的旋律响起,圆圆深情的歌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绔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唱得圆圆眼眶泪花闪烁,众人唏嘘感慨。圆圆百感交集,举杯祝酒:“今夜难得大家欢聚在一起,明天又要各奔东西了。来,我敬诸位一杯。”天赐豪放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来日方长,相信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来,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咚、咚、咚的击鼓声又响了起来,一会儿如暴风骤雨,一会儿又如绵绵细雨,这次嘎然停在天赐手中。众人欢笑道:“谷公子与陈小姐有缘,前呼后应,成双成对,珠联璧合。”罗成调侃道:“这回应当是表哥唱曲儿,表姐伴奏了。”天赐爽朗地说:“圆圆,你唱了一苏东坡的《水调歌头》,那我就唱一苏东坡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这词是他任密州太守时,郊外出猎,壮志凌云,要亲自射杀猛虎,答谢乡亲的深情厚意。猎后开怀畅饮,胆气横生,要满挽雕弓射天狼,抒了杀敌报国的豪情。”

圆圆琴技娴熟,弹得酣畅淋漓,气势宏伟,天赐歌喉嘹亮,唱得诙谐张扬,豪情满怀:

老夫聊少年狂,左牵黄,右挚苍,锦帽貂袭,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周弓加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天赐和圆圆配合默契,琴瑟和谐,博得满堂喝彩。莺莺说:“我已安排你的丫头、侍卫吃过酒宴了,都喝得酩酊大醉,先睡了。来,我们尽兴畅饮,玩个痛快。”

他们击鼓传花,饮酒作诗,弹琴唱曲,直到二更鼓响,才曲终席散,各自回房歇息。罗成悄悄对莺莺说:“圆圆是表哥的旧情人,当初是他在妓院梳栊了圆圆,后来又是他从李自成手中将圆圆救了出来。你看他俩今晚眉来眼去,情意绵绵,你就作个顺水人情,将他俩撮合在一起,了却相思之情。”莺莺笑逐颜开:“一切都由我来安排,包他俩过个销魂之夜。”

月明如水,水浸楼台,竹影婆娑,圆圆情思昏昏,鸳枕难捱,无眠无夜。夜深天籁,月移花影,玉佩丁当,莺莺悄悄敲开圆圆的房门,引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悄悄地在圆圆耳鬓说:“小姐,我斗胆做了月下红娘,你日夜相思的谷公子,今宵要与你幽会。今宵好好重温鸳鸯旧梦吧。”说毕,关上房门就下了楼。

金磊对谷宗义说:“天赐你真是艳福齐天。可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在长沙又与旧情人缠绵悱恻。”邢姬调侃道:“谷公子风流倜傥,婚外还有许多红颜知己。”谷宗义说:“那只是一次偶然巧遇,一夜伴侣而已。我去长沙的目的是营救抗清将领。”三人继续时空倒流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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