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的是,我这就去了。”
高公公打着拂尘,笑眯眯的望着刘煦离去的背影。
“这位徐妃娘娘可算是熬出头了,谁说生位公主不中用?这位九公主可真谓是保了这对母子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他高深莫测的说道,听得身后跟着的几位小公公极为不解。
“干爹,不就是个没有母族支持的落魄皇子,您何必对他这般客气,指不定他还记恨咱们以前……”
“胡说八道什么?咱家可没有为难过他,你最好把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处理掉,这位十二殿下,将来绝对会不得了,怎么都不能得罪了,记住了没。”
“是,儿子们记住了。”
宫宴
晚上的宫宴设在了麟德殿,是新帝登基以来,最为热闹隆重的一次。
宫人们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摆上各色佳肴。
坐在上首的是年过不惑穿着明黄龙袍的元嘉帝,和身着凤袍的沈皇后。
因为语言不通,元嘉帝的下首还站着几个精通厉族语言的译者。
往日充当翻译的都是右相赵奕,但他长途跋涉了近一年,刚回到京都之后就抱病了,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出现。
刘煦身着华服,自从刘楚楹前往和亲之后,内务府就再也没克扣他和母亲的份例,过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但现在,内务府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恨不得把之前捞走的油水翻倍还回来,身上这身华美衣服自然也是他们的孝敬。
他有些紧张的扣着衣袖,面色复杂的盯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厉族人。
他们没甚吃相,有时候甚至用手去抓,中原美食精细,哪里是他们这些蛮子能想象的。
刘煦深恶痛绝,他美好的阿姐,该配上这世上最有才学最惊艳绝伦的男子,绝不会是这些蛮子。
都是他无用,还要靠阿姐在那虎狼之地为他谋划。
刘煦死死的压制住心中的羞愤,低下头不再去看,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在这个不容有失的宫宴上生出乱子。
无论是刘缙还是高公公,他们都说阿姐很受厉族新王的宠爱。
但都没有一个人说,阿姐成为了厉族的大王妃,依旧以公主相称。
这说明什么?
若厉族新王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不愿给她名分,他不过是把阿姐当成一个玩具看待。
他不敢相信阿姐是怎么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步步为营,不仅要努力活下来,还要讨好粗鄙丑陋的新王,甚至还要惦记远在千里之外不中用的母亲和弟弟!
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的出生,沈皇后那个毒妇就不会忌惮上他们的母亲,就不会设毒计害的母亲永久失宠。
若不是因为他,母亲也不会那样糟践阿姐,害的阿姐走上了那条路。
他好恨,恨不得杀了这个无用又多余的自己。
可是,阿姐还在等着他接她回家,除了他,阿姐又能指望谁?
无论花费多少代价,他都要做到,否则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煦儿!”
元嘉帝喊了刘煦几声,却不见刘煦反应,不由得加重的语调。
徐妃身着华服,艳丽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远远的看着,就像是重回了她最耀眼的双十年华,可近看就能看到她眼边怎么都遮不住的憔悴和细纹。
她面露担忧的站起身,她这儿子向来乖巧听话,怎么今日?
“父皇,儿臣刚刚走神了。”刘煦瞬间收敛表情,恭敬的站起身朝元嘉帝弯腰致歉。
“这么好的日子,你在忧虑什么呢?”元嘉帝面露不悦。
当初选择把小九送去和亲,他这老老实实的儿子可是跟他闹了许久,事关国事,刘煦这般不懂事,他早就对他不满。
现下事情已定,小九更是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赢得厉族大王的喜爱,最终促成了北襄和厉族的和平。
虽真正的事实是,刘楚楹并没有参与北襄和厉族议和的事情,但表面上还是她嫁到厉族之后,厉族同意议和,厉族新王又这样重视她。
怕是消息传出来之后,九公主在北襄的地位无异于下一个敦裕大王妃,这也导致她唯一的亲弟弟在北襄水涨船高,若不是刘煦年纪还小,又不占嫡长,怕是要封王了。
不过说起来也可笑,明明嫁去那蛮夷之地的人是九公主,可真正受益的却是她的弟弟,只能怪这个世道女子身份低下,只能依附男子而活。
刘煦丝毫没有惊慌,高公公见此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也不知道这十二殿下中不中用,可千万别让他的苦心白费了呀。
殿中的人也将视线从那些狼吞虎咽的厉族人身上挪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嫌弃,还不如看看热闹养养眼睛。
“回禀父皇,儿臣天性愚钝,不如三皇兄那般才华斐然,正在为父皇校验儿臣们读书一事而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刘煦身上一点惊慌都没有,十分恭顺和谦逊。
元嘉帝满意的点头,只要他不说小九的事扫今日的兴致,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责怪。
“煦儿自谦了,缙儿虽有小成,但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不如你勤奋好学。”
元嘉帝为人平庸,但对底下皇子们的教育却颇为严格,哪怕那些不受宠的皇子,对他们的学业也经常过问。
刘煦屡屡被国学夫子夸赞的事他也清楚的很。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刘煦今年不过十四,就更别提他底下那些更加年幼的皇子们,他向来对他们严格,若是连刘煦都吃不消更别提那些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