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四郎合上箱子,正欲起身,却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下意识地,他突然回头。
“我去!”
毕知许脱口而出。
早在许四郎进门的时候,她就被惊醒了。没办法,那破烂的木门,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吱呀吱呀”的,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
被惊醒后,她的眼皮子重得根本掀不起来,倒是大脑清醒不少,又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然后是箱子打开的声音,她大概猜到,是便宜丈夫回来了。
巨大的好奇心使她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男人翻找箱子,拿出几张纸。
本来没有偷看的意思,他这突然一回头,而她被吓到的反应,似乎在明晃晃告诉男人,她在装睡。
许四郎被她喊得一激灵,起身朝她走来。
高大的身子挡住门口透进来的光线,男人背对着光。
“醒了?”
声音有些低沉,尾音上扬,带着她听不懂的温柔。
毕知许闭上眼睛,声音一半藏在喉咙里,明显地,刚睡醒:“开门声音太大了。”
许四郎似乎轻笑了一声,她脑子混沌,不确定。
“抱歉。我今晚去府城了,要待好几天。”
收敛了笑意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低沉清冷,向她报备着行程。
毕知许哦一声,将脸换个方向,继续睡觉。
许四郎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问:“育秧是谁教你的?”
一秒——两秒——
毕知许倏地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她看向他:“娘跟你说的?”
原来是这事,怪不得她总觉得忘了一件事。
许四郎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紧紧盯着她的脸。
他也看过话本子,江湖上似乎有一种方法,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若是以往,他不会相信话本子里说的这些事情,但高热后的芸娘,总带给他一种怪异感。
这情形,看来是早就怀疑了。
毕知许重新躺下,扯过被子盖好,“问吧。”
许四郎摇头,“没时间问,我现在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毕知许猜到他想干什么,侧过脸,轻笑:“可以。”
许四郎上前,伸手摸向她的耳后。
肢体突然接触,毕知许不习惯,身子一抖。许四郎却以为她在害怕,指尖在她耳后摸索。
光滑,细腻,无突起。
许四郎来回查找着。
若不是早知道他在找什么,毕知许肯定怀疑他在趁机占便宜。
“别找……”
“四郎,娘让我送你去——”许大郎生生停在门口,僵在那。
许四郎猛地收回手。
几秒钟的寂静,对许大郎来说,却异常漫长。
还是毕知许先反应过来:“大哥,你先出去吧,我和相公说几句话。”
许大郎愣愣地点头,“哦、哦,好。”慌张退出去。
毕知许看许大郎走远了,才看向床边站着的某人:“我只是不记得大部分事情而已,相公这是以为我被人换了?”
许四郎双指捻了捻,仿佛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是、是我弄错了。”
这么一折腾,毕知许睡意全无,干脆起身,用簪子随意挽了头。
许四郎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动作。
“我陪你去府城吧。”
毕知许回头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