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内的字迹已经被完全抠掉了,只剩下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卡字没有被完全破坏,可以看得出,这就是刁才的小广告。
有人在抠这个广告?大宝说,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诈骗同行干的呀?
不会。我摇了摇头,很兴奋地说道,我小时候,还真研究过这个。小时候,我们家的楼道里,到处都是这种城市牛皮癣。贴小广告的人,看到同行竞争了,怎么办?只需要把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位涂掉,再贴上自己的广告就可以了。把整个广告都抠掉,费时费力、多此一举。
那你的意思是?大宝问道。
假如凶手就是看到这一则小广告而上当的,那么杀了人之后,为了不暴露杀人动机,他很有可能会选择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我说。
又或者是为了行侠仗义,不让其他人受骗?林涛补充了一句。
不是没这种可能啊。我说。
即便真的是这样,那有什么用呢?黄支队嘿嘿一笑,说,难道让我们去排查这些电话号码中,哪些是喜欢掩耳盗铃的人?哪些是喜欢行侠仗义的人?
不。我说,刁才散布广告的范围广,不好排查,但至少我们现在能确定凶手的生活区域,应该就是这面墙的附近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面墙上,看到刁才的广告?
想法是不错的。黄支队说,可是,如果我说这面墙是在一座大的集贸市场附近,你是不是会比较失望?
不会啊。我也嬉笑着说,再大的集贸市场,也比云泰市整个市要小很多,不是吗?
算上买菜的、卖菜的、住在附近的、每天路过附近的,我们要排查起来,估计也要干上一年吧。黄支队笑着说,而且,你还是没有给我甄别的依据啊。
集贸市场。我没有回答黄支队的问题,脑海里思考着市场的样子,说,要不,我们去这个集贸市场转一转?
虽然我这个不做家务活、从来不进市场的人,并不知道怎么样的市场才算是大的集贸市场,但是真的走进了这个云泰西菜市,我才觉得铃铛不容易啊,这每天买菜走的路,都得比我一天走的路多。
我们一行几个人,伪装成买菜的主儿,拎着一塑料袋菜,在菜市场里闲逛着。可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曾经说过,一个菜市场,就是一个江湖。果不其然,这里真是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终于知道黄支队的忧心忡忡从何而来了,没有甄别犯罪分子的硬核证据,这又该如何查起啊。
不知不觉中,我们闲逛到了市场最内侧的海鲜区。云泰不沿海,这里是全云泰唯一的海鲜中转市场,所以海鲜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我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声声嘭嘭嘭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我远远地看去,在市场的一个角落,堆叠了大块的白花花的东西,有一些人在这些东西下面工作着。
那是什么?我问身边的韩亮。
韩亮看了看,说:海鲜嘛,重要的不是海字,而是鲜字。为了保鲜,这些海鲜从海边运送到内6来,都是用大冰块冷冻起来的。
然后呢?我瞪大了眼睛,指着远处的大冰块。
然后?没然后啊。韩亮一脸的莫名其妙,说,哦,然后运过来了,再把冰块砸开,把海鲜取出来单卖啊。
还记得吗?我们刚到现场的时候,大宝就说过有腥味。我说,咱们这个人形警犬,可是从来没有失误过啊。
大宝恶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我一下。
当时我们以为那是血腥味,其实并不是。我扬着眉毛,低声说道。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这让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没有进一步交流,不约而同地向远处大冰块走去。不知不觉中,我们加快了脚步,看起来就不像是纯粹的买菜人了。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大冰块的附近,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冰块堆的下面,有几个工人,正在忙忙碌碌。他们的任务,就是像韩亮说的那样,把冰块砸碎,将里面冷冻着的海鲜取出来卖。
而他们砸碎冰块的动作,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工人们几乎都是一样,一手按住大冰块,防止堆叠在一起的冰块滑动位移,另一手拿着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木榔头,一下下地砸在冰块的上面。不一会儿,一整块大冰就碎裂了。工人们继续将碎冰砸得更碎,从中取出海鲜。 这个动作,和昨天晚上我在宾馆演示出来的动作,一模一样。
你看,你看,木榔头。大宝站在我的身后,拼命地用手指捅着我的腰眼,兴奋地说道。
不止是工具对上了,连动作都对上了。我低声回应大宝。
为了防止铁质的工具把冰块里面的海鲜形态给破坏,所以他们选用的都是木榔头。韩亮说,为了能有效地砸开冰块,所以他们的木榔头都很大很重。
话音刚落,一名工人骑着摩托车,驮着一个大木榔头来到了冰块边,对另一名工人说:你回去吧,我来接班了。
那一名工人点了点头,脱去身上的工作服,用抹布擦干净木榔头的击打面,将木榔头绑缚在另一辆摩托车上,和大家伙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