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犹豫着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林锐正刚刚平静下来,再度蜷缩着坐在浴室一角,平复着呼吸。所以,他没能立刻给fed答复。
然而,那个时候,在他那时并不太清醒的神智里,却也在同时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
只是,他惊讶地发现,对于这个问题,自己竟然不能立刻给出答复。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自己根本无法思考。只能笑了笑,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又很快深吸了一口,终于对着门外缓缓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锐很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却不能知道为什么最终会说出那样的回答。那一刻,他强忍着残留在身体中的不适,只希望fed不要发现任何异样。
好在fed天生神经大条,很快就相信了自己的话,没有一丝怀疑的样子,倒是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买宵夜了。
一边想着,终于挣扎站到了浴室的镜子面前。伸出颤抖的手在模糊的水雾上抹开了一小块明净,看见自己的脸投在里面,苍白的面色若隐若现。
脑海中忽然又一阵虚软,人微微一颤后回过神来,撑在台面上的手已经打翻台边的几瓶香水。
各种或浓或淡的香味混杂着水雾,肆意四散开来,充斥在整个封闭的浴室空间里。林锐身子靠双手间的力道支撑着,低下头看见一地肆意横流的各色液体。
还没来得及对这件事做出反应,忽然感到身后的梭门被人用力打开。
“林锐,你……”fed一手扶在门边,整个人愣在原地,瞪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过了一下,才意识到要收起掉下的下巴,继续刚才说到一半的话,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没事吧?”
靠近
“没什么。”林锐手撑在台面上,从镜子里淡淡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反而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映。
“那……那就好。”fed赶紧小鸡啄米地点着头,一面觉得脸好像被人架在火炉上烤着一样,只差没冒出点蒸汽来,而一面目光却牛皮糖似的黏在林锐身上,拔不出抽不开甩不掉。“我刚回来,听见东西碎了,怕你……嗯,总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哗”的一声关了门,一阵烟似地溜了出去。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只觉得小心肝还扑通扑通地乱跳,直冲嗓子眼。猛喝了几大口水,也愣是没压住。
定了定神,想到刚才看到林锐那苗条的小裸体,反而更觉得口干舌燥。
背对着自己的瘦削的后背和肩胛,修长的四肢和臀线,以及透过镜子反射看到的脖颈和前胸……还好下身的正面被案台遮住了,否则fed严重怀疑自己会当场脑袋发热鼻血横流。
好不容易平静了点,忽然听到梭门被打开,林锐套着宽大的睡衣走了出来。瘦削的小身板像副衣架子一样松松垮垮地撑起那睡衣,打开着领口,一副懒懒的样子看得fed的小心肝再度狂跳不止。
“呃,赶快吃点吧,时间也不早了。”fed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一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水,死命地吞了吞那蹦到嗓子眼的心跳。
“嗯。”林锐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伸手朝前够了够,终于把一小盒果蔬拿在手里。
这是fed多年从事保姆的工作经验所培养出来的细心。虽然林锐一副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的样子,正好是无数模特尤其是女模所追求的强大境界。但fed论私心来讲,倒是希望林锐能稍微“丰满”一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抓一把骨头的,教人揪心。保持模特的身材毕竟只是一方面原因,维持他现在的颓废病态美的形象也只是一部分理由,所以他平时还是很注意地给林锐选择一些比较健康的饮食,顺便包揽一下美其名曰营养师其实本质还是保姆的职务,尽可能引诱那个长时期食欲不振的人多一点胃口。
一杯牛奶,一份糕点,一小盒果蔬。保姆的配餐工作还是做的比较到位。
不过此刻保姆同学倒是一副小媳妇样子,捧着水杯缩在沙发边上,咕噜咕噜地灌着水,一面不忘满意地盯着林锐慢条斯理地吃东西的动作。
被盯着的人好像感到了粘在身上的目光,侧过头看了看目光来源,好像缺乏一定的觉悟,倒是把手中的小盒子伸过去问:“要不要?”
“呃……不用了,我不饿。”fed赶紧摆摆手,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我先去洗洗好了。那个……睡衣借我用用。”
林锐慢慢地点点头,看着fed动作连地贯操起睡衣,奔进浴室,直到梭门被“吱呀”关上,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这才全然地放松下来,轻轻地把手中的盒子搁在桌子一角,仰脸缓缓靠在了沙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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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d蹲在浴室的一角,盯着地板上的地漏发呆。
准确地说,是盯着视线里的那一点白色的粉末。虽然已经被水打湿了,但还是剩下一部分没有完全溶解,卡在小孔的金属镂空边。
老实说,并不太显眼。如果不是自己在镜子前戴耳钉的时候一失手,顺着剩余流水的方向找到这里,也根本不可能发现。
fed盯着那可疑的粉末,脑子里一一闪过各种奇怪的可能。
石灰?粉笔灰?面粉?洗衣粉?或者是……护肤养颜用的珍珠粉?
呸呸呸,这都什么跟什么。fed刷刷地否定掉那些怪异的想法,不过轮到珍珠粉的时候,倒是迟疑了。
因为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副林锐偷偷躲在浴室里做美容保养的画面,秀气的小脸上涂满一层白白的糊糊,还对着镜子不停地照来照去。fed自己虽然不怎么弄这些玩意,不过还是听说过那珍珠粉,貌似加上点橙子芦荟甚至香蕉什么的,调一调,就堪称护肤佳品。
难道……锐锐是如此的真人不露相?
fed一边想象着那副颇具喜感的画面,一面随手蘸了点打湿的白色粉末凑到鼻尖下闻了闻。当然他不是专业人士,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本能的动作。
最后用手在身上蹭了蹭,起身戴好耳钉,啥事儿也没有的打开了梭门。
走出浴室一看,林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歪在一边,刘海很柔软地垂下来,搭住了微闭的眼睛。但那一贯安全感缺失的感觉看在fed眼里还是那么明显。
伸手挠了挠半湿的头发,自己对自己笑了笑,心想明明睡得很有防备的样子,但这样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的特质,却反而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侧着身子,把脸枕在沙发边,正好对着林锐朝这边歪过来的脑袋。后者的身子在轻微的呼吸下,略略有些均匀的起伏,领口深处脖颈纤瘦的线条也随之若隐若现。
fed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烧了,因为他很快不纯洁地联想到之前的那场意外。与此同时,他也突然发现,自己对林锐的臆想已经由原来四处乱窜的脑补行为,已经因为这次事件而升级到某些直接的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