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知道谢锦临母亲在他十二三岁那年病故了,却不知道谢锦临母亲其实是自杀,或许准确点说应该是……殉情。
她离婚后和一个艺术家堕入爱河,两个人为了追求“永恒的爱”,以自己的鲜血在别墅墙面上作画,最后在画前相拥而亡。
谢锦临十二三岁的时候,先是被亲生父亲找上门要他承认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妹妹,接着又接到亲生母亲与爱人自杀殉情的噩耗。
那段时间谢老爷子一度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所以顾念到谢家以后便托她帮忙监督一下。只是其中许多内情不适合对一个半大少女和盘托出,所以他以前从来没跟顾念提起过这些事。
“念念,自从认识你以后,锦临他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谢老爷子说。
“他身上也许有很多毛病,但只要你和他说了他就会改。这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好品质,你说对吗?”
确实是个好品质。
每次顾念说了什么,谢锦临虽然嘴上坚决不承认,但的确会偷偷改掉。
谢锦临那些挣扎、愤怒、不安、愤怒,在顾念脑中一一掠过。
她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做事永远先权衡利弊,即使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从不回应,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顾忌,她会选择谢锦临吗?
顾念也不知道,她很少做这种没根没据的假设。 顾念安静地把最后一颗棋子放进棋篓里。
除了她和谢老爷子,谁都不知道这次对话的存在。
等顾念转道去看胖橘的时候,弟弟已经从幼儿园回来了。
这小豆丁正小心翼翼地蹲在那儿隔着笼子认真和胖橘眼对眼地对望,仿佛想用幼崽独特的沟通方式进行人猫交流。
远远见到顾念过来了,弟弟眼睛倏然亮起,兴高采烈地跑到顾念面前喊:“姐姐!”
顾念把弟弟拎起来掂了掂重量,又笑着把他放下地:“沉了不少,我要抱不动你了。”
“不要紧,以后换我抱姐姐!”弟弟当场立下宏愿,“以后姐姐结婚的时候,我还要背姐姐上花车!”
顾念噗嗤一笑,揉着他脑袋问:“你上哪儿学的,还知道要背姐姐上花车?”
小孩子最有表现欲了,没人搭理他他都能吧啦吧啦讲个不停,有人搭理的话他可就更来劲了:“我同学说的,前几天他姑姑结婚,就是他爸爸背的哦。爸爸的妹妹是姑姑,爸爸的姐姐也是姑姑!”
顾念笑着应允:“好,我等你能背动我了再结婚。”
谢锦临找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顾念这句话。
他看了眼顾念面前那小豆丁的小身板,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是至少要等十年才结婚?
本来谢锦临觉得十年实在太久了,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未必不是件好事——这样也挺好,至少十年内他都不用担心顾念突然嫁给别人。
顾念正和弟弟说着话,却现弟弟突然看着旁边不吱声了。
她顺着弟弟的目光转头看去,就瞧见谢锦临心情颇好地拿着根逗猫棒站在那儿。
“这玩意落在我行李里了。”
谢锦临觉得自己过来找人的理由非常正当。
顾念“嗯”地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笑眯眯地接过逗猫棒。
“晚饭你在哪边吃?”
“在家吃。”顾念说。
“那晚上回来睡?”谢锦临说,“你房间都收拾好了。”
顾念总觉得这对话不太对劲,怎么听起来跟老夫老妻似的?不过考虑到自己东西都被谢锦临吩咐佣人搬回以前住的房间去了,她还是点头说:“好,我吃完饭回去。”
谢锦临没理由赖着不走了,只好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他就听到小豆丁问顾念:“姐姐,他是姐夫吗?”
谢锦临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步伐有着从未有过的斯文。
“不是,我都没结婚你哪来的姐夫?”
他听到顾念这么答。
“那以后会是吗?”小豆丁积极问。
谢锦临的脚步都快变成原地踏步了,才捕捉到顾念不甚明确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光是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已经足以让谢锦临的脚步轻快了不少,总感觉连今天的夕阳都分外灿烂美好。
她说的可是“不知道”,而不是“不可能”。
十八九岁的时候谁能知道未来到底会如何?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会牢牢抓着她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