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太太一反疲困之态,双眼变得灼灼有神,转头看着洛清鸢,眉头微微拧起,“鸢丫头,你怎么看这定远将军?”
洛清鸢没想到老太太会直接询问她的意见,看到那如古井般深邃的双眼定定地瞧着自己,洛清鸢的心脏不由突突一跳。思酌良久后才出口道:“祖母既然问我,那孙女便直言不讳了。按理说,这定远将军就算跟我们洛府沾着点儿亲戚关系,可半路
相救已是仁义尽至,完全没有必要一路相送,还将这所有的事都打点得如此妥当,更何况他之前根本不晓得我们的身份,恕孙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觉得他似乎是揣着什么目的而来,至于这目的,孙女……并不晓得是何。”
洛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愈紧,时而看洛清鸢两眼,时而转眸思量着什么,这么来回几下,才从鼻中闷吁出一口气,声音微沉,“希望是我多虑了。”
“鸢丫头,你给祖母说句实话,在这之前,你同那定远将军可曾见过面?”
“……祖母为何这般问,难道祖母以为他——”洛清鸢微微瞪大眼睛,愣了愣,便将上次季府做客发生的那事跟洛老太太说了,“……孙女不小心走差了路,这才无意碰到了他,他给我指完路便走了,根本没有多看我一眼,祖母你真真个是多虑了,孙女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何况他阅历丰富,哪能看上我一个黄毛丫头。”洛清鸢隐去了席夜枫让她转交金锁这。要说席夜枫堂堂定远将军对她只这么一眼便一见钟情,她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本就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再说一些徒惹人生疑的话。
听她这话,洛老太太思量片刻,心里也觉得这种事是不大可能的。虽然鸢姐儿是个美人坯子,只那大将军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更美的,听闻忠勇侯府的大太太每年定要给这定远将军物色几个好人家,后来是怎么不了了之她却不甚清楚。京都里倒也有大户人家的庶女给人家做妾室的,一思及此,洛老太太神色转为凝重。
“鸢丫头,若搁在以前,祖母并不晓得你心中的想法,可自上次你在车上跟祖母表明立场后,祖母才晓得,我孙女并不是个喜欢荣华富贵的,定远将军没有了这想法就好,若是真有什么,不管太太和你父亲意见如何,祖母我也是万万不会答应。”
洛清鸢一怔,心中微暖,“孙女先谢过祖母。不过,如今万事都只是祖母自个儿的猜测,或许这定远将军只是单单地帮人而已,也或者他在祖母告知他以前,就无意中得知了我们的身份,看在这沾亲带故的份上才考虑得面面周到。”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洛老太太点了点头,“希望真是我想的多了,鸢丫头既然对祖母我掏心掏肺,祖母以后自会为鸢丫头多思量一些。”
店小二知道大户人家有讲究,便将那烧好的热水等都送去了下人房中,由着她们自个儿的丫鬟婆子再送过去。
满玉送水去房中的时候隐约
看到眼前青影一掠而过,立马驻足定睛看去,岂料却是什么都没见着,不由感叹,定时白日太过劳累才导致自己有些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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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羊皮镇过往客商不少,小镇边上的这家客栈里基本是住满了人的,洛清鸢只得和老太太在一个屋子里歇息,其余的丫鬟婆子和家丁各两间下房。洛清鸢顾着一旁睡姿端正的老太太,怕自己睡熟后踢被子等陋习尽现,愣是不敢睡得太死,又因着老太太每日初至卯时便起身了,洛清鸢不好比这睡得更晚,次日随老太太一起起来的时候眼底两道青痕隐约可见。
高嬷嬷和满玉几个早早准备了热水候着,一干人收拾妥帖后又开始行路。刚出了客栈,远处一青影已经立于高头大马身侧,听见动静缓缓转了头,朝老太太和洛清鸢稍稍颔首,他身上仿佛还带着一股湿气般,如那沾了露珠的晨间青叶。
马车下已经搭好了轿凳,那高头大马经过一夜歇息看着也精神不少。
洛老太太被洛清鸢扶着走了过去,见他只带了几分敬重看着自己,目不斜视,不由放下心来,客气一笑道,“这一路上劳将军护送已是大恩,将军其实不必再为我等费心了,昨个儿我遣人问了问这客栈的店小二,探得他们店中正好喂养着几匹闲置的马。我已经让吴嬷嬷买了一匹来,想必等会儿那店小二就牵来了。”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太直接,洛老太太又笑着补到:“将军应该是个忙人,老婆子可不敢让将军因为我们耽搁了正事。”
席夜枫并不在意,面上的笑永远都是轻淡而清俊,“我跟洛家也算沾亲,老太太无需客气,直接叫我夜枫便好。本来于半路上遇到贼匪之前,夜枫并不晓得老太太就是洛大学士的母亲,后路上老太太清淡提起,我才得以知晓,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夜枫身为晚辈,理应多顾着一些。不止看在我堂弟陌凌的面子上,也是源于洛大学士曾经对夜枫在经学上指教一二。”说到这儿,朝店门口那处看了看,果真看到有店小二取了一匹棕色大马来。席夜枫表情无异,只微作思量后,便淡淡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相送了,从这到西阳的知州府处已是不远,且道途畅通,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店小二牵着马走近,席夜枫便接过缰绳,卸下破风身上的辔头换到了这新马上,细细检查了一下后,回头朝怵在原地的两人道:“辔头已经安好,找个会驾车的家丁赶车,不消一天就能抵达,夜枫就此拜别,愿老太太及姑娘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