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程意听话地记下护士姐姐叮嘱的事项,又听见她笑着说:“旁边这个是你男朋友吗?昨天是他抱着你过来的,他好着急呢,你被推去打针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发抖,就一直待在这边不肯走。”
程意一愣。
明淮序一向稳重得体,工作时也是一身冷白实验服,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向来都是从容而淡然。
程意其实不太能想象他着急慌乱的样子,眼眸悄悄瞥向明淮序,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在护士姐姐走后,她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试探和期待:“师兄,你昨天……很着急吗?”
明淮序看向程意:“我怎么会不着急。你昨天过敏反应太严重了,很难受,想去抓红疹。我不敢松开你分毫,只知道要尽快送你去医院。”
他说:“师妹,我确实很着急。也很害怕。”
明淮序的语调平和,程意却听出了一种隐忍过后的紧张与不安。她被明淮序直白的话,敲击得心尖一动。
程意认真地说:“下次不会了。师兄在这边待了这么久,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
“昨天晚饭吃过了,是阿姨给我送来的。”明淮序说,“现在还早,等师妹打完点滴,出院了再说。”
程意看了看墙面的电子挂钟,才发现现在是早晨六点。
而明淮序起身,给程意倒了杯温开水。
“妈妈她们回去了吗?”程意想起两人的母亲,眼眸微微垂了垂,“让师兄和长辈们担心了。现在还在过年,本来昨天妈妈和阿姨都玩得很开心……”
“不要紧。”明淮序轻轻摸了摸程意的发顶,说,“我们陪伴师妹,把这一岁的疾病度过了,往后就都是平平安安的。长辈们投缘,之后还会再聚。”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热,程意被揉了揉脑袋,一下觉得师兄好像也把自己当小孩似的。但她心中,又为明淮序的话而感到温暖而宽慰。
程意想等时间再晚一些,给妈妈打个电话,却在不久后,听到了病房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早晨的医院很安静,玻璃窗外的光还是最浅淡的。高跟鞋的声音虽然刻意放轻,但依旧明显,包括墙外两位长辈的谈话声。
“小意怎么样了呀?昨天起了好多疹子,我过去看的时候吓坏了,小意肯定很难受……”
“你不用担心她。医生昨天就说小意已经脱离危险了,这边也有淮序在看着。”
“说起来,淮序好像比我们还着急。哎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抱着小意就跟抱着老婆一样小心的。”墙外的人似乎安心了一些,传来带着笑意的声响,“他们两个人也太般配了。”
“两个孩子相处得确实不错。”明母的声音更低一些,“淮序昨天也一直在这边照顾小意,是个很细致的人。但是小意没谈过恋爱,可能不太会和男孩子相处。”
“阿音,你也想让他们谈恋爱,是吧?我也在想,昨天担心小意,有些睡不着觉。就想着将来要是这两个孩子订婚了,戒指呀、婚服呀,挑什么样式的好……”
“谈了也好。就是小意可能有些腼腆,你让淮序多约她出去吃饭。她吃饭很认真的,就不容易不自在。”
“小意是不是还没醒?真想过去看看她。”
腼腆的程意:“……”
病房里的两人将长辈们的话尽数听了进去。程意坐在病床上,耳根止不住地冒着红。
妈妈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
程意不敢去看明淮序,但眸光却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瞥去。
她的师兄准确捕捉到了这点余光,一下起了点坏心思。他带着明显的私心,面色自如地说出让她面颊发烫的话。
“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师妹和我一起去挑选婚戒吧。这是两个人要共同完成的事情。”
程意觉察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随后热意卷席了整张脸。她眸光微颤看向明淮序,男人神色认真自若,似乎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程意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摆脱家族催婚中的一环,只觉得整个人因为明淮序的话心动过速,保持不了平日的理性与清醒。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程意都会明确拒绝这越界而多余的一步,但这番话却是从明淮序口中说出来的。
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多了一点不明不白的情绪,她并不抗拒明淮序,甚至觉得……
如果是明淮序与她订婚,也不是不可以。
程意手心微微沁出了汗珠,看着明淮序好一会儿,才说:“要问妈妈的意见……”
明淮序看见程意明显泛上红晕的脸,只觉得她可爱又笨蛋,一逗就脸就要红,睫毛眨得飞快,却又什么暗示都不懂。
他微微笑了笑,准备开口时,病房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伴随着明母的小声嘀咕:“这个点小意应该还没有醒,我偷偷看看她……”
然后一进来,与正在小声说话的两人面面相觑。
“小意醒了?”明母手里拿着保温盒,看见程意正和自己儿子坐在一块儿,与旁边的程母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说,“我以为你还在休息,想过来看看你呢。打扰你和淮序了。”
“不会的。”程意连忙说,“我也才醒不久。昨天麻烦阿姨和淮序哥哥了。”
“什么麻烦呀,”明母把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看着明淮序嗔怪道,“本来就是淮序没有把你照顾好,让你这样难受,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是我不应该。”明淮序眸光温柔,“下次我在小意身边,一定让她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