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葵弦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嫁到大宋,方才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宋朝太子赵靖。
葵弦依旧埋在被子里,脸像被烫熟的虾,瓮声瓮气,“你……你先穿上衣服。”
明尔恭守在外面,恨铁不成钢,她的小公主,这可是大宋的太子,她怎么能直白跟他说话,连敬称都没有。
赵靖并不在意,凑近圆滚滚凸起的被子,充满磁性的声音,让葵弦恨不得捂上耳朵。
“快些起来,等从宫里给皇后,太后请安回来,由你怎么睡,昨晚确实把你累着了。”
坐在镜子前,葵弦还是连连哈欠,老嬷嬷给她准备槿紫长裙,外罩暮山紫绣金孔雀绸衫,孔雀眼睛镶血红宝石,栩栩如生。
颜色端正典雅,衬托葵弦贵气更加夺目,莲花冠发髻,佩戴拇指大小月季金簪镶玛瑙,金色璀璨盛开的莲瓣,怒放发髻正上方,珍珠银线双耳坠,顺着葵弦完美的耳垂,悬荡两肩,柳叶眉下,琥珀杏眼,水光盈盈,纯然中又透露着小兽的惊惧,不过她掩藏的很好。
就连见惯了宫中美人的老嬷嬷,也忍不住出口夸赞,“太子妃娘娘真是美人胚子,老身在宫里呆了多年,都没见哪位娘娘盛装打扮出来,有您这般明艳动人,哪怕是若心郡主,也难敌娘娘容颜。”
葵弦抓住了重点,“若心郡主是……”
“她是北靖侯的女儿,皇后的义女,待会儿进宫,也许她会见着她。”
赵靖一身明黄蟒袍,头发用飞龙金冠束扎,身形修长,他不笑时,俊美的容颜落满寒霜。
葵弦起身就要给他行礼,被赵靖抓住手,“走吧。”
葵弦呆呆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出了神,自从及笄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平等对待自己。
到凤仪宫,皇后面容冷淡,太后倒是随和,让葵弦坐在右首,离自己近些,赵靖紧挨着葵弦下方落座,对面左侧,落座在第二座,特意将首座留给赵靖的若心郡主,嘟着嘴,有意无意剜眼扫过葵弦。
“太子,按礼数,你该落座首座,若心来的早,特意将位置给你留下,还不过来。”
皇后声音带着责备。
赵靖连假笑都不想做,自从上件事,他的亲生母亲皇后,居然联手太师施压他们新政一党,邹丞相被迫辞官,顾承平贬谪主薄,柳大人下狱……
太子的眼神逐渐阴狠,“不必。”
“太子表哥,就算你疼爱表嫂,可这礼仪规矩断是不能废,你堂堂一朝太子,怎么屈人之下。”
若心连忙帮腔。
葵弦看着赵靖,眼神示意他赶紧过去,后者不为所动,任由气氛逐渐尴尬。
太后自然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想让靖儿娶宋若心,可是若心这丫头,早就被她父亲北靖侯宠坏,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这样的女子,将来怎能成为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
“都是一家人,坐哪儿都一样,何必计较。”
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出来打圆场。
明斗
“母后此言差矣,这历来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岂能由太子胡来,靖儿,过来。”
皇后威严盯着太子,眼神凌厉,不像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孩子,反而像是在看自己的敌人。
葵弦被自己想法吓了大跳,她不安地摁着衣裙,指尖隐隐泛白。
“太子表哥,你该不会惹皇后义母生气吧。”
若心看着赵靖,一副楚楚可怜,全是为他好的模样。
“估摸时辰,这会儿差不多已经下朝,孩儿还有事与父皇商量,先行告退。”
赵靖拉着葵弦,要带着她一同离开这龙潭虎穴,但皇后又岂会放过,眼前这个抢走自己准儿媳妇丈夫的女人。
“给本宫停下,靖儿你去找你父皇商量国事,带着太子妃恐怕不妥,况且本宫与自己儿媳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呆够,以后传出去还不落人口舌,损我大宋与大理两国邦交。”
赵靖并不打算妥协,他知道,把葵弦留下来,只会让她被皇后和宋若心欺负,就算皇祖母有意护着她,恐怕也力不从心。
葵弦看了看赵靖,又悄悄侧头,用眼角余光扫过正位的皇后,自己是大宋太子妃,又是大理公主,如果现在跟太子离开,难免让她们对大理,出现口舌之蔑。
“殿下,臣妾在这儿陪太后和皇后说说话,等您与陛下议完朝事,再来接臣妾回府,也不迟。”
葵弦的声音低低脆脆,温顺却又带着些傲气,赵靖松开手,他尊重她的想法。
“我很快就来接你,别担心。”
太子的声音,是宋若心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银牙咬碎,宋若心狠狠缴着手绢,恨不得将葵弦抽筋扒皮。
父亲是镇守北疆,堂堂的北靖侯,自己又是皇帝亲封的郡主,皇后的义女,就连公主见了自己,都得礼让三分,太子表哥凭什么眼中没有自己,只有这个僻壤之地的野丫头,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也想做狐狸精,呸,下贱的东西。
若心郡主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圆润可爱的脸庞,眉头都快拧成波浪,小嘴微嘟,满是嫌弃之色。
太子的身影消失远处,太后笑容慈祥,命人端来,他给孙媳妇准备的薄礼。
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沉木盒,上面雕龙刻凤,腾云驾雾,气势非凡,龙凤之下,又可有连理枝交相缠绕,藤叶繁茂,很是精致工巧。
葵弦起身向太后道谢。
“孙媳谢过皇祖母。”
温软乖巧的声音,喊出一句孙媳,顿时让太后乐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