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以为嫁进来就万事大吉了?就不用折家做底气了?
唐妈妈嗤笑,觉得果然是庶女,目光短浅,不知道大家族里面行走艰难。
她以后迟早是要回去求夫人的,那就要求到自己这里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看天,才微微亮。但主屋里已经亮了灯,便赶紧起床,准备侯门外在大少爷面前露个脸。
素膳正端着热水过来,瞧见她就吓得抖了抖,喊了一句唐妈妈。
唐妈妈很满意她的态度,得意挑眉:“少夫人起了没?”
素膳大着胆子道:“没起。大少爷说不用叫少夫人起来。”
昨日大少爷和少夫人圆房。虽迟了一晚上,但也是正经的夫妻了。素膳的底气都足了些,道:“是大少爷不让少夫人起来的。”
唐妈妈冷眼瞧她一眼,“大少爷新婚,有三天假呢,今日不用去上朝,起这么早是要去做什么吗?”
蝉月正好出来,笑着道:“妈妈真是个细致人,什么都要打听清楚。但我们笨人两个,确实不知道主子的心意,不知道大少爷要去做什么,不若去问问松亭哥?他应当是知道的。”
唐妈妈被怼了一句,却也适应过来折绾和她新笼络的这个小丫鬟不是好欺负的,啧了一句道:“不过是问了一句,也是为了少夫人好,你倒是上赶着来说一通。”
她看向蝉月,“我也要问问其他的妈妈们,你是哪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口齿伶俐成这样。” 蝉月:“妈妈尽管去问,我虽是外面买来的,却也是自小就买了来,身家清白得很。”
三人在门口也不好多说,素膳拉着蝉月走远了,小声道:“她是不是在威胁你,所以问你的家人?”
蝉月笑吟吟的,“素膳姐姐,别怕,我家里人早死光了。”
她是光杆一个,谁也不怕,除非她能威胁到阎王爷不让死去的家人投胎转世。
她捂着嘴巴笑,“那她也要死了才能去威胁阎王啊。”
素膳痛快极了!
……
屋子里,刕鹤春看向还在睡的折绾,又微微蹙眉起来。阿琰是个端庄且负责的人,只要他起来,她必定是要起来的。
他以为这是夫妻之间应当之事。今日瞧见折绾,便才知晓还有赖床的。
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又如此对自己说。折绾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脾气,不起就不起吧。
他又忍了忍,到底修嘴没修心,学过的规矩还在骨子里刻着,不能什么都不说,只能主动道:“我要去书房看书,咱们吃过早膳,便去母亲那边请安。”
折绾嗯了一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一晚上光怪6离,有时候在前世,有时候在今世。等睡醒的时候,她拿出一串钱跟蝉月道:“跟厨房说,要一碗肉馄饨,一叠虾饼,还要一个面老鼠。若有厨子出来说自己会做,便把钱给他。这菜不好做,得给辛苦钱。”
蝉月疑惑应下了。去厨房一问,便有一个管案板的李师傅笑着道:“大少夫人点的虽然简单,但大早上的,稍微油腻一点都不行,必须要我亲自来做,须好克化,不油腻,味道不能太重,还要新鲜,一般人可做不好。”
但这门手艺几乎不曾露出来过。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满府的主子里没人爱吃。不爱吃,他就要坐冷板凳。
如今时来运转,新夫人竟然爱吃他的拿手菜。他就知道机会来了。今日大少爷必定是和大少夫人一块吃早膳的,大少夫人吃,大少爷吃不吃呢?
便赶紧准备起来,还跟蝉月道:“别看这面疙瘩简单,还叫什么面老鼠,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先要用热水和面,这热水啊,热一点冷一点,都出不来这个味。再要熬最好的鸡汁,等到翻滚的时候,便用筷子夹面条进去烫,再加活菜心提鲜,才有一些滋味在。”
鸡汁是现成的,厨房一直熬着,便只要和面就成了。李师傅又去做虾饼,用生虾肉,葱,盐,花椒,甜酒少许,把面和上,再用香油灼透,便算是好了。
最后的肉馄饨是最好做的。他忙活了一早上,将早食交到蝉月手里,笑着道:“姑娘,好吃不好吃,还请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说,咱们还能改。”
蝉月暗地里递给他一串钱,“来之前少夫人给的,辛苦你了。”
李师傅可不敢要,蝉月笑着道:“少夫人别的不爱,只在吃食上精细,以后还要麻烦您的时候多着呢。”
李师傅这才心热的接了。
等人走了,有人笑着道:“老李,你这是要出头了?”
李师傅摆摆手,“去去去,拿我取笑什么。”
但谁不愿意出头呢?
……
折绾这辈子就不爱出头了。她把早食摆好准备吃,没管刕鹤春。但刕鹤春不请自来。
他向来喜欢吃清淡点的饮食,瞧见肉混沌和虾饼就不喜欢,觉得油腻。可他今日确实是想着跟折绾一块吃的,这是给她脸面,毕竟新婚,不能让她没脸。
于是也不好重新叫菜,只觉得她这边的下人都不机灵——难道之前不知道去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
折绾不懂事,连奴仆也没有一个懂事的。他心中不满,见她一味的吃,也不招呼自己,便叹息一声,盛了一碗面疙瘩皱眉吞咽。 竟然意外的不错,称得上美味。刚要夸上一句,便见折绾拿了一个虾饼吃。
她吃得轻,一点点嚼,但吞咽的度却不慢,虾饼做得很薄,也不大,很快就吃完了。
刕鹤春一愣神,手上已经拿了一个虾饼。折绾依旧没有抬头,只吃自己的,刕鹤春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上的虾饼放进了嘴巴里。
也很不错。一点也不油腻。
他不经对肉馄饨也感了兴趣,等吃完一碗热乎乎的馄饨,感兴趣的问:“这是哪个厨子做的?”
折绾这才回了一句,“不知道。”
又喊蝉月进来,“大爷问这是哪个厨子做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