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的笑迎着夕阳,竟比院内的杜鹃还要艳上几分。从此她便喜爱这如娘亲般温和的妇人,时常来此,听她讲市井闲事,看她绣绢帕,做棉衣,吃着她做的从未吃过的珍馐。
她回去时常说与那时的云风城道,自己若是长大,便也要做大娘子一般的女子。
这么多年来,她衣不重彩,却处处得体。
因着与老掌柜的感情深厚,便不觉得二人不般配。
细细想来,单从相貌论长短,却是老掌柜的高攀。
大娘子语气从来都是温和,对众人从未有一丝分别心,只是对她宠的多了些。
可这份宠到底有几分是真?或许都是真的,那是因为她知晓自己是越王部下的女儿,是与越王唯一还有牵连之人。
“怎的还不动手?”
大娘子睁眼看着夏侯星霜,目光清明,不藏任何色彩。
“对仇敌不要妇人之仁,你若是心软便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大娘子言罢,从桌旁一跃而起。
两指间夹着一只五角镖,眼睛扫过面前的两人。
“东夷的细作怎会如此容易控制,我早已解了毒,若我动手你们二人皆已是镖下魂。”
敖谨行快步挡在夏侯星霜身前,一手将人护在身后,一手将折扇挡在胸前。
“她对你毫无威胁,若与东夷王交差,拿了我去便是。”
夏侯星霜用力拽着人的手臂,那手臂却似有千斤重,纹丝不动,宽大的衣袍将她紧紧的护在身后。
“敖谨行让开,是我与她的仇,不甘你事。”
夏侯星霜扯着人的衣袖,大声驳斥。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若此时都护不得你,你要夫君作甚。”
敖谨行的目光始终盯着对面人的举动。
此话一出,夏侯星霜心内竟是一颤。
他们竟可以夫妻一体,不分彼此吗?
只是大娘子并未给眼前这两人太多的回味光景,身影一闪,手腕轻转,手中镖便已飞了出去。
敖谨行身子始终护在夏侯星霜身前,手中折扇向前甩出,霎时几根钢针从扇柄□□出,直中大娘子命脉。
随着钢针透过对面人的皮肉,直直摄入脏腑,那镖也稳稳的嵌入窗棂之上。
一丝殷红从大娘子的嘴角流下,从初时的血珠汇成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痕穿过衣裙坠落在地,不多时便与胸前留下的血迹汇聚成一滩。
一切来得太快,夏侯星霜与敖谨行尚未反应,一切便已成定局。
敖谨行缓缓放下手臂,身后之人才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大娘子仍是站立着,面色苍白,唇角却带着笑。
她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抹掉,眼底满是沉静之色,似是等这一刻已经多时。
“可惜不是霜儿亲自为老掌柜的报仇,不过你放心到了地下我会亲自请罪。
要栓子不必将我与他爹埋在一处,这一生我了无牵挂,不想再与任何人牵绊,便将我的尸骨化为灰烬,随风去吧。”
言罢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去,她抬了抬手欲抹去,却没了力气,徒劳的放下。
身子如飘在风中的羽毛,摇摇欲坠。
终是撑不住栽了下去,双目微睁,看着当日老掌柜倒下之处落下泪。
那滴泪尚未滑落,头便歪去一侧。
夏侯星霜不知那滴泪是为谁而流,是为她自己,是老掌柜的,还是越王和她的孩子。
这一切终是落幕,曾以为大仇得报后的畅快并未如期而来,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