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没有人注意到,观台那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身姿挺拔,气势渊渟岳峙,眼眸中却含着脉脉深情,望向比试台这边。
台上那个小身板,身着男装,强中有韧,柔中带刚。
顾允恒勾起唇角:果真是个明媚俊俏的少年郎。
断袖之情
大个子见众人嬉笑,脸上便挂不住了,没好气地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比试,胜之不武!”
台下的人这时候也不帮着他了,有人不满意道:“你见长剑不行,便换长枪,也没你这样比试的,岂不是耍赖?”
“就是!就是!”附和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不嫌事大,继续挑唆:“你没瞧见吗,他刚才手中可是什么兵器都没拿呢,你俩这悬殊也太大了吧!”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即便不是雍卫营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云海棠隐存的实力。
大家纷纷在心底暗暗地赞叹:没想到这个小个身板竟是个狠角色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遇强则强是热血少年最常有的状态,台下本是安静站着观赏的士兵们,倏而各个在心中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从人群中大跨步走上台来,一言不发,只双手抱拳,点了个请教的姿势,便一腿滑至身后,摆出起势。
“挑个兵器吧!”云海棠好意地提醒,却在语气里透出一股明显的轻蔑,那感觉分明就是在嫌弃他赤手空拳会吃亏。
听了这话,魁梧的士兵不服气,还没等云海棠起势,已经耐不住性子地一掌扑了过来。
顾允恒在远处观台上朝着尚将军摇摇头:“这就是你手下的兵?”
尚将军也觉得丢脸。
武艺比试,别的暂且不论,至少基本的公平礼仪是要做到的,这不仅代表了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可是,这个士兵显然是被云海棠的话激到,一时间乱了礼数。
戒骄戒躁,在战中显得尤为重要,很多时候,有些本是占了上风的队伍却因为这点没做好,落得个兵败如山倒。
台上那位娇小的少年郎,好像也远远地朝着观台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尚将军激动地道:“主将,你看到了吗?小云刚刚在看我!”
小云是他新领的兵,这会子出人头地的风采,着实让他的脸上觉得异常光彩,整个嗓音也变得高亮了起来。
顾允恒却斜睨了他一眼,勾着唇,并不打算搭理这个自作多情之人。
见主将没有任何回应,尚将军却仍然熄不灭心中旺盛的火热,口中仍忍不住地叹道:“真是个好苗子啊!主将,等会比试结束,可不能任他随便选,你一定要把他赏给我呀!”
听了这话,一直只是专心看台上比试的顾允恒,终于侧过脸来,望了尚将军一眼:“赏给你做什么?”
“自然是跟我冲先锋啊!”尚将军顺溜地答道,“先前主将把老云给我了,不如一并把这个小云……”
尚将军的话还没说话,顾允恒已经收回了目光,重越过黑压压的士兵们,专心地看起台上较量中的两人,只是口中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她不能死!”
雍卫营主打先锋,多半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士,主将的话,分明是舍不得让这个好苗子上先锋的战场上磨炼。
尚将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煞是疑惑地望了望顾允恒勾着唇就没再放下来过的侧脸,默默吞了口口水:主将不会看上这个小子了吧?
甫一闪出这个念头,尚将军被自己吓了一跳,于是,也不敢再问顾允恒刚才是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了,只颔首静静注视着台上动静。
嗯,身段是不错,身手也矫捷,但……北玄世子难道真的不恋佳人爱同性?
顾允恒与萧承禛的情谊,曾在民间有各个版本,但不管是在京城也好,还是在北疆也罢,这些个版本里面,总少不了一缕让人忍不住各种联想的断袖之情。
北玄世子自幼在宫中做太子伴读,十岁从京城返回北疆之后,便行为浪荡,常常留恋青楼,但仔细想来,但却也并不曾听闻与哪位名妓当真有所欢情。
眼下,北玄世子已弱冠余一,却毫无嫁娶之意,莫不是,他当真对女子不敢兴趣,所以迟迟没有动静?
台上和台下的士兵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将领在观台那边各怀各的心思,只眼见着魁梧的士兵三招之后败下阵来,皆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魁梧的士兵刚退出,又一痩挑之人跃上台来,直接从身后拔出自己一柄弯月刀,直逼云海棠颔下。
云海棠口中喊道:“得罪了!”话音刚落,右脚已用力一蹬,将先前大个子丢在台上的那柄银枪震了起来,她左脚向后划出一道极远且低的弧,正好让自己的身影瞬间矮下,让过那一刀,而垂手的位置恰是银枪弹起的位置。
瞬息之间,她手握住枪柄,反身一个旋转,让银枪的枪头朝着地,另一端却顶在那人的心口之上。
对刚才那个魁梧的士兵,云海棠好歹还与他过了三招,而面对这个人,她直接一招毙命,毫无犹豫。
台下一边看一边分析招式的士兵们,此刻皆被这雷霆万钧之势彻底地震慑住了,屏气凝神,校场内雅雀一片。
这个小身板,看着弱不经风,无论向后背弯或者低身跨步,都显得极尽阴柔,但没想到,这双眸子却在过招之中,透出万茫的寒意,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云海棠倒转枪头,将其矗立于台上,朝着大牙轻松一笑,对着台下随意问道:“还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