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韶还是没忍住,喊了他一声:“会长——” 他的脚步顿了顿。
“你也是大四学生。”她说。
他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不容反驳,“我也是平戏的学生。”
他体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晚上翟毅来接她时,明显觉她情绪不高,便把暖风调得热一些,主动与她讲起执行任务时的趣事。
“……比如我们平常看电视剧呢,就会很跳戏的。警察逮人时,拿枪近距离指着别人的头,很霸气对吧?其实这是智商buff,因为对于受过训练的人来说,这等于是把枪送给他。只要掌握简单的擒拿术,夺枪非常容易……”
简韶倚着靠背,礼貌地应声:“原来是这样的。”
“是的呀——”翟毅得到回应,起劲地讲了许多,“您想学的话,我可以教您。”
他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似的,“其实隋先生枪法也不错。”
简韶掀起眼皮,有些茫然。
“可以说很不错,”翟毅开玩笑,“那个时候他来做调研,还记录了我的肌体数值。可惜一个人通过训练再强大,也不能刀枪不入。那个时候他问我,想不想让肌体变成现在的十倍。”
他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我当然想喽,不过这也不太可能……”
翟毅通过后视镜瞥了简韶一眼,她明显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他放下心来,把她稳稳地送回了洋楼。
寂静的小楼,空无一人。她独自坐在黑暗里,听着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隋恕并没有回来。
她其实很想见他,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和他说些话。就像那个晚上被他从柜子里温柔地抱起时一样,她开始依赖于这样的安抚,就像头疼患者对阿司匹林有了上瘾性。
她拨弄着象牙雕花镜奁,神情怔忡。她觉自己开始习惯他这些天的陪伴,好像他们可以永远这样关起门来,不问任何事物。
她开始不满足。
真贪心啊,简韶审视自己。
可是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像剥离泥沼的一缕水雾,重新平整,重新轻盈,重新明亮。
为了这重新透亮的一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宁愿泯灭。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宋上云小心翼翼地试探:“姐姐,学校会处分他们几个吗?”
她合上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一条消息紧接着过来:“白天说的那些,也都是听别人讲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简韶回复:“我明白的。”
夜色下沉着,凝结成冰冷的月霜。简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浑浑噩噩地睡了,却又再度惊醒。
梦中是无数张熟悉的脸庞,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着同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汗水踏湿了睡裙。当年隋平怀辗转反侧的心情,如今在这彻骨生寒的夜晚,她也终于体会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