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黑暗之后,便是光明的照耀。
六子和宝财走后奶站正常运营着,这几日转萍准备请假回趟老家,因奶站只有转萍一位技术员,她这一走厂里就没人会调制酸奶了。眼下车间里急需要一位新的技术人员上岗应急,
调制酸奶的岗位不仅轻松自在,每月还能多拿一百五十元的工资。车间里的女员工们都想向转萍学习这门技术活。可转萍和秀兰关系好,所以私下她悄悄的将秀兰叫到身边,把调制酸奶的美差教给了秀兰。
秀兰心里感到十分的开心,她不仅能学一门技术活,还可以涨工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秀兰靠着自己的聪明和好记性把调制酸奶的配制学会了。转萍走后调度室就是秀兰每天挥自己才能的一个地方。慢工出细活,时间长了秀兰调制出来的酸奶要比转萍之前调制的酸奶还要醇香可口,得到了许多顾客的一致认可和好评。
秀兰每天下班后会爬上山坡回家给孩子们做饭吃。这些天他们家旁边搬来了两家人,一家是文兵的三叔和三婶,一家是吕梁临县人。
文兵的三叔和三婶通过文兵的帮助,住上了和他们同一排的房子。文兵的三婶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爱贪图便宜的人。她腰肥臀大,胖如猪身,丑如鼠目。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庞挂在了扁宽的头上仿佛是冷酷无情的化身,使得秀兰避之不及。但秀兰刻意的疏远却抵不过文兵三婶的厚脸皮,她总是时不时的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朝着秀兰家的方向笑着,同秀兰和文兵打着招呼:“我的大侄子大侄媳妇你们下班了?还是你们的工作好,看你们多有本事,逍遥自在的就把工资给挣了,我的大侄子三婶随时随地都在沾你的光,不仅住房免费现在就连喝奶和烧碳都不需要花钱。以后你们去哪,三叔三婶就跟着你们去哪,咱们相依为命一起做个伴。”文兵笑着答道:“三婶放心,有我文兵一口肉吃,就不会饿着三婶的。”秀兰听后觉得可笑而无奈,因为文兵的三婶和秀三娘是同一类人,你如果对她们有利,她们就会高兴的同你摇尾巴,你如果落魄了,她们会六亲不认,立马转身咬你一口。
如今文兵的三婶依仗着文兵在奶站的权利,每天去奶站用大铝锅来盛鲜牛奶喝,拿麻袋去锅炉房装碳,他家里的碳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在文兵的三叔和三婶家隔壁,住着吕梁人家,他们两口子长相黝黑身材瘦小,嘴里说着一口让人费解的吕梁话。听厂里人说,吕梁两口子在老家过的非常贫困,因为吃不起饭,所以他们背上行李拖家带口的出来打工。吕梁这家男主在家排行老三,因而人们称呼他为三小。这家两口子都爱喝酒,和文兵有着共同的爱好,故此他们经常会聚集在一起把酒言欢。渐渐的秀兰因为文兵和他们有了一些接触。秀兰了解到这家女主拥有较高的文凭,但因男的好吃懒做,因此她家里过的不及其他兄弟家过的好。不过这家女主说她自己生了两个女儿,经济负担小,他们没有远大的抱负,挣得钱够糊口就行好。眼下他们在厂里的山坡上包了几亩地,准备种点菜,等赶集时拉出去卖钱。厂里的领导们看他们可怜,就安排他家两个孩子在厂里上学了。
在这一排的邻居中秀兰最喜欢的人,是住在她隔壁的燕子。交往的时间长了,秀兰和燕子的关系处的非常融洽。燕子身材高大,长相偏男相,为人十分豪爽。其实早在一队时秀兰就见过燕子。那时燕子家在一队是做皮桶生意的,他们之所以来二队是因为燕子和她的丈夫在附近承包了一大片梨园,因燕子的父亲是厂里的老员工,为此这里一间半的房子优先让给他们居住。燕子家里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同小春和小芳年龄相仿,四个孩子会经常在一起玩耍打闹。燕子原先在厂里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与人打交道,但没想到她对秀兰很热情,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因此晚上吃过饭燕子总会搬着小板凳叫上秀兰一起在院里闲聊,燕子对秀兰说她特别喜欢秀兰的容颜和小芳的性格,小芳也很喜欢同燕子聊天,并且还常在燕子家里做客吃饭。
燕子家养孩子特别的精细,每周他们两口子都会给孩子们炖鸡汤,炸带鱼来补身体,而小春和小芳的日常生活除了蔬菜牛奶很少有其他补品。鉴于小春和小芳不像其他小孩有大把的零食吃,所以有很多美味的食品他们兄妹俩都没有见过。因而小春和小芳时常被周边的小朋友嘲笑他们是“井底之蛙”。
秀兰记得有一次小芳用自家的三袋纯牛奶换了小伙伴手里的一袋纯牛奶,只因小伙伴拿的纯牛奶同小芳喝过的纯牛奶包装袋不一样,她心里就铁定的认为袋里装的牛奶的味道也会不同,小芳拿着自己换取的牛奶兴奋的跑回家里,将那袋换来的牛奶递给了小春说道:“哥这个牛奶肯定不一般,来你先喝。尝尝味道。”小春看着电视咬开奶袋一口气全部喝完了,没给小芳剩一滴。小芳眼巴巴的看着小春说道:“哥啥味道,好不好喝,是不是和咱家纯牛奶的味道不同呀。”小春说:“一模一样还没咱们那个牛奶香甜呢。”小芳拿起干瘪的袋子使劲的抿吸了一口,又看看空袋子自言自语道:“哥肯定这个好喝,你骗我。”秀兰看着女儿失望的表情,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要努力挣钱,给儿子和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又过了一段时间居住在一队的文兵二叔也搬到了二队。秀兰听文兵二叔说:“一队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住了,自从秀兰离开后一队包果园的人就在慢慢的减少,翠萍一家在秀兰走后又承包了一年的果园,没挣上什么钱,便灰溜溜的走了。说是和小平去市里做小买卖去了。而今苹果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外地的苹果要比本地便宜的多。果农们除去成本一年到头来几乎挣不上几个钱。”文兵二叔看着秀兰接着感叹道:“孩子们还是你们有远见,二叔应该像你们一样早早的来奶站,说不定还能寻个事情做,目前为时已晚,厂里已没有轻松的岗位了。秀兰你和文兵碰到闲职一定要给二叔留着。”秀兰和文兵都点头应答着。因为文兵二叔的到来山坡上住的房子都占满了,二队现阶段居住的人口越来越多了,每个角落都变得无比热闹。
秀兰在奶站的工作做的很是得心应手,所以相对的待遇和福利会比普通员工高。文兵身上有一股子蛮力,头脑又极其的简单,他对外人和领导都卖力式的讨好。所以得到了厂领导的重用和认可,因此文兵的手里拥有了一些权利。文兵每每会利用自己的权利给他二叔和三叔一些好处。文兵的二叔和三叔也毫不客气的利用着文兵这层关系给别人送礼,他们隔三差五的过来找文兵整箱整箱的搬运酸奶和纯牛奶。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正好赶上奶站扩点需要招大量的临时工。这时秀兰大哥家的儿子和二姐家的儿子都不想读书了,想来太原寻个工作。大哥和二姐都给秀兰打电话让秀兰给孩子们安排个地方上班。秀兰爽快的答应了,秀兰让文兵安排大哥家的儿子跟着奶车去送奶,二姐家的儿子在奶站烧锅炉。文兵同时又安排了他认识的同村老乡一个叫小高的年轻人。厂里还从附近村里聘来了两个小女孩,她们的名字叫君仙和萍萍。萍萍长相灵秀本性腼腆。和秀兰的性格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小芳很喜欢漂亮的姐姐,因而总是缠着萍萍和她玩游戏。
小高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因身材高挑,又爱笑,受到许多单身女生的青睐。秀兰曾听文兵说过小高家境贫寒,在他出生没多久后母亲就去世了,家里兄弟姐妹多父亲又不疼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文兵经常把小高带回家里吃饭。秀兰和这群小年轻玩的比较投缘,常常上完班叫大家出去一起照相,结伴来她家吃饭,秀兰同这一帮年轻的孩子们在一起相处久了就如同家人一般亲切。
这批扩员中秀兰所在的奶站车间里被安排进了一位厂里的小领导家的老婆,人们都称呼她为娇夫人。因娇夫人家境优越又拥有一定的身份,所以她在人前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对同事指手画脚的德行。车间里的员工都不喜欢她。
转萍私底下和几位老员工议论的说道:“这个可恶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那么神气有本事儿就别来厂里上班呀,在车间和别人耀武耀威,洗个奶瓶摔摔打打的,好像谁欠她钱一样。你们说大家伙都挣着一样的工资,干的一样的活就属她娇气儿,凭什么我们都得让着她。如果她不想干了就回家当她的娇妇人去吧,看着吧,等哪天我得给她点王法。”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转萍和这位“娇夫人”产生了多次正面交锋,转萍对她丝毫不退让。
秀兰虽也不喜欢这位“娇妇人”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敢轻易出头,转萍是厂里的正式工,她的丈夫又是临时的站长,所以遇到车间类似同事起争执的场景秀兰只会在一旁听一听,从不表任何意见。几天后车间里的同事们都开始一起针对这位“娇夫人”时,只有秀兰选择保持沉默不去宿敌。
这位自认为有靠山的“娇夫人”被车间里的同事们挤兑的敢怒而不敢言。她想找回面子给自己在车间树立威严。娇夫人回家思来想去的认为,在车间里她敢打骂的也只有秀兰了,柿子要找软的捏,她即刻要杀鸡给猴看。让大家继续害怕她。所以在后面的工作中娇夫人特意的去针对秀兰,她用酸奶瓶朝秀兰所在的方向磕打着,就连用水龙头冲洗地面,娇夫人也会故意的往秀兰身上洒水。并且还话里有话的去讽刺秀兰。秀兰虽有不悦,但为了顾全大局她也只能故作镇定的把气吞回到肚子里。可秀兰的几次退让却放纵了这位蛮横无知的女人,“娇夫人”心里认为自己的威力变的越来越强大了,她把在车间凌辱秀兰当作了一种乐趣,每次欺负完秀兰她的心里会格外的舒坦。
转萍和几个相好的朋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们劝解秀兰要主动出击。秀兰也觉得自己的示弱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平日里她对文兵忍让是为了孩子,而此时她被外人欺负再不还手那就是软弱无能,晚上秀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知道明天自己要和这位蛮狠的“娇夫人”有一场正面的交战。
早上起床后秀兰换好了平底雨鞋和宽松的服装准备迎战。果不其然一切如秀兰所料,秀兰在车间干活时被“娇夫人”突然伸出的脚给绊了一下,秀兰还没有说什么,矫夫人已先制人,她站起身来,叉着腰凶狠的辱骂着秀兰:“你不长眼么?我的鞋都被你给踩坏了,真是个愚蠢的女人,你明天给我赔一双新雨鞋。”秀兰不语,淡定的弯下腰捡起正在流水的水管,镇定的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就往“娇夫人”身上冲,“娇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全身上下被冲的如同落汤鸡一般。娇夫人拿起酸奶瓶准备砸向秀兰,却没想到秀兰已经将整框的酸奶瓶扔在了她身上。娇夫人被打怕了,站在原地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柔弱的秀兰会反击,这一刻反应过来的娇夫人像了疯的似的破口大骂,她拿起东西乱摔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秀兰心里暗嘲的知道以“娇夫人”的能耐也伤不到自己,于是就出了车间留下“娇夫人”坐在地上嚎嚎大哭,听着车间传出的哭声站在院里的秀兰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儿,她明白有时候自己被欺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一再退让才让别人得寸进尺。
这件事儿很快就在二队传开了,人们一开始都不相信温柔的秀兰会和他人打架,再到后面人们又认可秀兰的做法去选择相信。
很多事情大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人们刚开始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段时间后人们又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直到最后人们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真有假的,可是过后早已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