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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秀兰不在身边小春和小芳艰难的度日（第1页）

冬日的天空逐渐被乌云笼罩，阴沉沉的一片，仿佛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寒风呼啸而过，如利刃般划过脸颊，带来了阵阵的刺痛。原本干枯的树枝，而今也在这冰冷的朔风中瑟瑟抖，干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只剩下了光秃的枝干，显得无比凄凉。

狂风卷积着地面上的尘土和枝条，形成一股龙卷风，在空中肆虐。它们似乎在泄着对冬季来临的不满与愤怒。那尖利刺耳的西北风更是犹如恶魔一般在耳边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像羽毛、像柳絮，又像漫天飞舞的蝴蝶。洁白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缓缓地飘向大地，给整个地域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外衣。厂区的屋顶上被积雪覆盖，一片洁白无瑕，宛如童话中的世界一般美丽，但却透露出了无尽的苍凉。

寒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它用冰冷的双手抚摸着每一寸田地，使得万物沉浸在了冷冽的气息之中。厂区的人们纷纷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戴上了温暖的帽子和手套，抵御着严寒的侵袭。这个满目凄凉的冬天，带来了刺骨的寒冰。

然而这个冬天没有母亲的陪伴对于小春和小芳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无法忍受的噩梦。他们所处房间内的温度低得令人咋舌，几乎与冰天雪地的户外毫无区别。家中那微弱的炉火早已熄灭数日之久，饥饿难耐的小春和小芳只能在房间里哆哆嗦嗦地跺着脚，艰难的点燃着炉火。

由于长期未作清理，炉中的灰烬堆积如山，导致炉筒堵塞不通。滚滚浓烟顺着炉筒的缝隙喷涌而出，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刹那间淹没了整个屋子。可怜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他们难以容忍这般恶劣的环境，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箭一般的冲向院子里，想要逃离这可怕的烟雾弥漫之地。

正值中午时分，各家各户的的厨房升起了袅袅炊烟，厂区的人们此刻正在忙碌着做着午餐。空气中弥漫着缕缕诱人的饭香味。小芳站在家门口，眼神忧虑地望向远方，她轻轻的叹息着转头看向身旁的小春埋怨道：“咱爸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以前就算喝醉了他还会回家，现在想找他只能在他上班的时候去奶站才能见到他。每次他总是答应我会回来给我们做饭的，但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寻不到他的个人影，一点信用都没有！哥你说爸为啥就不管咱俩，难道我们不是他亲生的么？”

小春无奈摇着头答道：“其实爸回不回来无所谓，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只考虑他自己，而且他喝酒后像个爱牢骚、乱骂人的怨妇似的，让人烦躁不堪。他不仅酒品差人品更差，他不回来我们反倒更清静些，省得烦心。”说罢小春摸了摸小芳的头关切说道：“小芳哥知道你饿了，我也饿的心慌。等炉火再烧的旺一点，哥给你煮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咱先填饱肚子再说。俗话说的好，吃饱喝足不想爹和娘。”

小芳拉着小春的胳膊说道：“哥没有菜我不想吃米饭，要不咱们吃牛奶煮方便面吧，方便面袋里有调料包，我最近嘴淡，就想吃些有味道的。”小芳边说边趴到地上从床下拉出了，落满灰尘的方便面纸箱，失望的说道：“哥还是吃米饭吧，方便面箱里什么都没有。”小春说：“方便面早没有了，卖方便面的那个叔叔现在不肯赊账给咱家，因为爸欠人家太多的米面油钱了，咱们跟着爸过的真叫个寒酸，还没有在奶奶家待的舒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小芳嘟着嘴生气的说道：“咋不是呢，我在三姨家住的好好地，硬是让奶奶给骗到爸身边，奶奶和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春拿起所剩无几的大米袋子，将没有经过淘洗的生米直接倒入了锅内，而后将锅子放置在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的炉子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起初一切还算正常，但没过多久，锅里忽然冒出了滚滚的黑烟，而且越来越浓，屋里逐渐变的漆黑一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春有些惊慌失措，他手忙脚乱地迅伸手去挪动那口已经变得滚烫无比的锅子，想要将它从火炉上移开。

好不容易等到锅子冷却一些后，小春鼓起勇气揭开锅盖，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原本应该煮熟的米饭此刻已经完全烧焦，变得如坚硬如石头一般！

这时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小芳满脸失望地坐在床上，她默默地拿起手边那几袋冰冷的纯牛奶，递给小春。接着他们俩毫不犹豫地撕开袋子，猛地仰头灌入腹中，以此来缓解饥饿感带来的不适和痛苦。

此刻屋外的黑风像雄狮一般，夹杂着尘土和沙砾朝着破碎的玻璃吹了进来。小春和小芳见状立马把床底下的空纸箱拿了出来，堵在了漏风的窗户上。

折腾了半天累瘫的两个孩子坐在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奈的着呆。“哥你说咱们俩像不像个孤儿，吃不上热饭，还要睡在冰窟里，我的心时常感到拔凉拔凉的，我班里有一个天生残疾只有一只眼睛的同学，她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还让其他同学都不要和我玩耍，我听到后难过极了。我现在变得异常的没有自信，我在路上碰到熟人都不敢主动的去打招呼，胆怯他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就连老师站我身后，我心里都莫名的害怕。担忧她会嫌弃我衣服脏头乱。不过我的头确实很久没有清洗了，头丝上都布满了头皮，很不舒服。由于咱们家没有洗头膏，那天我去下面玩，看见一户人家门口放着丢弃的洗头膏，我拿起瓶子试图摇了摇还有半瓶，便兴奋的拿回家里，准备洗头时才现瓶里装的洗头膏像水一样稀，根本无法使用。哥我也想讲卫生，可是我们没有这个条件。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圣诞节了，我们班里要举行文艺演出，我很努力的在学舞蹈，可是老师却偏偏挑选了几个跳的一般但家境好的同学，唯独把我给排挤出来了，我尴尬的站在原地心里特别的酸楚。不过我理解，我的袜子破了好几个洞，又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所以老师和同学们都不喜欢我，但是我内心依然非常的渴望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受人尊敬。”小芳抽噎着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稚嫩的脸颊。

“哥你知道么？之前果树厂里的那几位老师对我也不好，他们厌弃我，我同他们问好，他们理都不理我，只有那位我在一队给送大苹果的陈老师对我还不错，她见了我总会笑着称呼我的小名。不过前几天因为爸的问题，我失信于陈老师，现在她也不理我了。原因是陈老师班里的同学要举行大合唱，需要统一服装穿黑色的裤子。但她们班眼下缺一条黑色的裤子。我正好在教室门口听到了老师的请求，就自告奋勇的告诉陈老师我有一条黑色的裤子，下午帮拿过来，陈老师感到很欣慰，当场就表扬了我。可是等我回家拿黑裤子的时候，被爸严厉的给制止了，他骂我就爱臭显摆，自己刚买的裤子就往外借，我反驳着说道：“裤子又穿不烂，再说已经答应老师了。”爸生气的恐吓着我说：“如果让他现我的裤子借出去了，他回家就打的我满地找牙。”最后我很无奈，见了陈老师只好说我忘记带裤子了，结果陈老师和他们班所有的同学都开始讨厌我了。”

小春抱着妹妹安慰道：“爸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责任心，小肚鸡肠，吃里扒外的人。他对外人永远很大气。记得有一次我和爸坐着送奶的车去市里，他让司机停在卖皮鞋的摊位上。我听见摊位的喇叭里喊着：“处理了处理了，皮鞋一律二十元。”结果爸摇下车窗的玻璃对着摊主说道：“师傅给我拿一双五十元的鞋。”人家摊主窃喜的直接从鞋堆里给他随意拿了一双鞋，当五十元卖给了他。关键他还客气的同人家道谢，真是够愚蠢的。小芳你别难过，有哥在，我会保护你的，如果明年爸还交不起我们的学费，哥就出去打工，挣上钱给你买最好看的新衣服穿。我始终不会放弃你的，哪怕去流浪哥也会带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哥和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会很愉悦的，其实咱妈一直在我们身边守护着，从未离开过我们。咱俩的学费就是咱妈帮交的，我前两天碰到郭老爷了，是他告诉我的，他说咱妈很想我们，只是妈现在得在外面上班给我们挣钱，等攒上足够多的钱，妈就会把我们接到她的身边，远离这个让我们痛苦的人和地方。”

小芳擦了擦眼泪兴奋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哥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当然是真的，郭老爷说等下次妈再来电话时就让我们去接。但是郭姥爷让咱们保守秘密，如果让爸知道妈的存在，咱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了。”小芳赞同的使劲的点着头。

因一句母亲的关爱，似乎连那寒冷刺骨的冬日也变得如春日暖阳般温暖。屋外原本呼啸的狂风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戛然而止，不再肆意逞凶。小芳如同一只快乐无比的小鸟一般，轻盈地飞奔到院子里，满脸兴奋地高声呼喊道：“哥，快把你身上的脏衣服脱掉，我帮你洗。”

隔壁的燕子站在门口，看着活泼可爱的小芳，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感慨和怜悯，她转头对着身旁的丈夫轻声哀叹道：“小芳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懂事了，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替哥哥洗衣服了。尤其是在如此严寒的季节，看到她这样乖巧可人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啊，我听闻最近工厂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患上了感冒，只有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没有被传染上，真是没有妈的孩子天照顾。只是秀兰不在身边这两个孩子将来若是遭遇生活中的困境与磨难，又该怎么去面对去承担呢？毕竟他们年龄小还摊上文兵这样的父亲……。”

没一会儿的时间，小芳已经把院子里那结满冰霜的水龙头擦拭干净，接着她又端起水盆装满清水，把衣物浸泡其中，随后在盆里用力的搓洗起来。冰冷刺骨的水让小芳的双手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寒冷的气息如潮水般涌上身体，令小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燕子看见小芳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心中感到莫名的酸楚，她快步回到屋里走到火炉旁，提起水壶，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热水倒入了小芳的洗衣盆中，亲昵的说道：“傻孩子，大冬天的不敢用凉水洗衣服。等回头关节别落下毛病。”小芳看着燕子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降临，小芳终于洗完了所有的衣服。这时候兄妹二人因饥饿难耐，只觉得头晕眼花。小芳艰难地从家里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对着屋内的小春喊道：“哥哥，快出来呀！外面飘着饭菜的香味呢，我们多闻一会儿，肚子就不会那么饿啦…哥哥我好像闻到有鸡肉的味道，还有饺子……。”

燕子听闻此言，泪水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轻轻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声音温柔地呼唤着小春和小芳说道：“孩子们别再嗅那些气味啦，阿姨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赶快进屋来一起吃吧。”

一周后秀兰特意等文兵不在家时给小春和小芳拨通了电话，孩子们心情澎湃的在电话跟前流着眼泪同母亲聊着天，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见到母亲了，小春和小芳的手脚不自觉的在抖动着，秀兰电话里答应孩子们过几天偷偷的去学校看他们。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让小春和小芳一整宿都难以入眠，他们幻想着见到母亲的场景。小春和小芳等待的这几日每天在新的希望中醒来又在憧憬中结束。秀兰的内心也同孩子们一样的激动，她不断遐想着儿子女儿的模样。

这一天秀兰去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带上牛牛坐上出租车去看望亲爱的孩子们。快到二电厂时秀兰把头低下，生怕碰到认识的熟人。到达学校后保安将她们拦在了大门外并严厉的说道：“学生们正在里面上课，学校规定不可以随意放陌生人进去，我也不能帮你们通报，你们想等就只能等到中午放学，不想等就把东西放下，我转交给你的孩子们。”秀兰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长的时间，因为中午是厂里员工的下班点，见到熟人她就真的走不掉了，于是秀兰在给孩子们买的零食袋里偷偷的放了三百元钱，希望可以给两个孩子补贴一些生活的费用，她将东西放到传达室时再三拜托保安大叔一定要把吃的转交给小春和小芳。

在返回市里的途中秀兰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两个孩子因没有见到母亲也很失望。秀兰怕儿子和女儿等着急就给郭师傅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让郭师傅通知孩子们去保安室里取吃的。

小春和小芳虽然没见到母亲，但是知道有零食和三百元钱依旧很满足。可最后令人难过的是，小春同小芳去了传达室多次，保安刚开始对他们说：“吃的寄存到其他地方了明天给拿。”然而这样的借口一天推一天，每天都会有新的理由来搪塞他们，最后保安嫌小春和小芳询问的麻烦，就生气的说道：“吃的没有了，别再来问了，因为学校规定不让外带，怕吃了不明来路的东西会中毒，我就把吃的扔到垃圾堆了。”小春同小芳落寞的去保安扔掉的垃圾堆寻找，却连个袋子的影子都没有找到。秀兰最后在电话中得知了此事儿，猜测食品和钱一定被黑心的保安给私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