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将至树上的叶子坠落了,起初掉落的叶子只是一片两片,像一两只金色蝴蝶,一阵风吹过树叶便如金红色的大雨倾盆而下散落一地。而在这金色的地毯之上,竖着光秃秃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高远的蓝天和淡云。大雁在天空中成群的南飞,伴随着秋蝉的鸣叫,渲染出了深秋的气氛
果园繁忙之时,厂里学校的老师们要来家里访问,不知情的秀兰正在果园里专注的采摘着苹果。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了小芳的呼喊声:“妈我的老师来咱家家访了。”秀兰扭身看到小芳拉着老师兴高采烈的向她走来,秀兰赶紧放下手中的苹果,用布子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上前同老师打着招呼。小芳看着身旁的老师竟像个小大人一样介绍着:“妈这是我的陈老师,是我们学校里最漂亮的老师。”
秀兰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陈老师,她三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十分的亲切,陈老师有着白皙细腻的皮肤,犹如瓷器一般透出淡淡的红润。精致的脸庞上有一对修长的眉毛,和一双明亮而深邃的大眼。她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非常的平易近人。
陈老师握着秀兰的手说道:“小芳妈妈你经营这么大的果园真是不容易啊,我今天来家访就是想说一下小芳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小芳是个聪明懂事活泼的孩子,她上课踊跃的言。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很喜欢她。”陈老师话音未落,便看见小芳从秀兰采摘的苹果中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她双手捧着果子,乖巧的走到陈老师面前说道:“这是我特意挑的我认为最好的苹果,送给老师吃,老师辛苦了。”陈老师接过小芳手中的苹果感动的说道:“谢谢你,我的孩子,收到你的礼物老师很开心。“秀兰看着体贴细心的小芳心里想着:“我的女儿可真是会来事,这小丫头,长大以后了不得呀。”秀兰很热情的让双娃给老师装了一袋苹果,送回了家。中午吃饭时家人们听秀兰说出小芳惊人的举动都在夸赞着小芳的高情商。
一段时间后果园里的采摘苹果临近尾声,王文国,六子,和来娃大哥一起打车回到市里上班,走时秀兰为了答谢亲人给大家都送了苹果和烟酒。随后小平姨姐又将果园里最好的礼品果子和秀兰借了六十多袋,价格总共合计下五千五百元整,她想和女婿回去做个小生意,说好等来年赚了钱就给他们还上,秀兰很感激小平夫妇的帮忙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小平姨姐临走时特意避开秀兰找见文兵说道:“姨姐知道文兵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好人,咱俩已经约定好了,明年咱两家合伙一起承包果园,姨姐回去先把果子卖了,再去问亲戚们借些高利贷。你可不能让别人入股啊。”文兵说:“我答应姨姐的肯定能做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小平听着文兵的承诺满意的走了。
小平夫妇走后秀兰带着秀清海清和二奴去市里一人给她们买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穿。
大哥私下找到文兵说着:“秀兰女婿果子这下都卖光了,我带着女儿们也准备走呀,你把在老家时答应给我的那五千元钱结了吧。我回老家着急还债了。”文兵说:“知道了大哥,咱打灯笼做事,一一照办。我和秀兰都说好了你直接去找她拿钱就行。”
几日后大哥突然寻不到文兵的踪影了,他着急的来找秀兰说明情况,秀兰听到大哥口中惊人的消息脑子瞬间炸开了锅,秀兰无奈的说道:“大哥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呀,文兵从未和我讲过要给大哥五千元钱。”大哥气冲冲的骂道:“文兵真不是个东西,俗话说许人人想,许神神想,要不是他答应给我五千块钱,我根本就不会带着孩子过来帮忙的,为了帮你们,今年我家里的地都荒废了。”秀兰说:“大哥别生气,我去找找文兵问清楚再说。”大哥怒吼着:“你们两口子别再演戏了,文兵人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我现在是王八钻火坑,连憋气带窝火。”秀兰被大哥莫名的一顿骂心里怒火中烧,但也只能对着坛子打屁,把气憋在心里。
晚上秀清偷悄悄的对秀兰说道:“大哥问要五千块钱,你坚决不能给他那么多,自己哥哥过来帮妹妹的忙还要挣钱,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咱大哥就是鳅鱼的本领,专往软处钻。实在不行就给他两千元,赶紧打走算了。”秀清说的话让海清和二奴听到了,大哥随后便知道秀清给秀兰出主意,他像了疯似的将秀清骂了半天。秀兰说着好话给了大哥三千元让他回去将债务还清,大哥接过钱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真是房门前挖陷阱自己坑害自己人。”秀兰赔着笑脸将大哥一家和双娃送到车上还给带了二十多袋好苹果。
文兵等大哥走后才露面,秀兰生气的看着文兵骂道:“你拉下的屎,自己不擦屁股,让我给你擦,真是够不要脸的,你答应大哥的事,自己不出来解决,像个老鼠一样的躲藏起来,算什么男人。”文兵凶狠的回击道:“给老子好好说话,我看你就是老和尚的木鱼,天生挨打的货。别给了九寸还要十寸,得寸进尺。你哥走了没人给你撑腰,小心老子揍你的。”秀清忙拉着秀兰打劝的说道:“别和他吵了,文兵是个没脑子的人,你说多少也不管用。”秀兰生着闷气,然后和秀清去果园,把园里剩余的果子叫了一辆大卡车运送到了果窖,想着等来年春天再卖个好价格。
安顿好果园里的事情,秀清也收拾好行囊,准备和秀兰告别。秀兰将三姐和三姐夫送到车站,塞了一些钱让三姐给三姐夫在路上买点吃的,秀清推搡着说:“我们是来帮忙的,苹果和钱姐都不要,你自己还欠一屁股债等着还呢,我只拿路费。秀兰我和你姐夫商量着回老家买上磨豆腐的工具,准备在南房磨豆腐做个小本生意,等你过年回咱家,姐给你磨新鲜的豆腐吃。”秀兰听着秀清质朴关切的话语,内心无比的感动。
将亲人一一送走后,秀兰回到家中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着呆。属于果园里最热闹的时光已然结束。
秀兰当下的日子悠闲了许多,她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小春和小芳的身上,她悉心照顾着孩子们的起居生活。此时院子里的果农们也同她一样放松身心,大家茶余饭后常常会坐在一起聊天,在一起相处时间长了邻里之间也变的更加热情好客,亲密的好似一家人。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果农们的腰包都鼓了起来,她们经常会相跟着去市里买些吃的穿的而后回家给邻居们展示出来,院里的人们也会助兴的围起来参观,各抒己见的去评价物品。
文兵看到院里的人都去市里采购物品对秀兰说道:“马上快要入冬了,你也去市里买件当下最时兴的衣服穿吧,你身材那么好,穿上肯定会让人眼前一亮的。顺便再给孩子们买两身新衣服穿,我今年也打算买一套真皮衣,我这身架子穿上它肯定既有面子又有精神气。”
两天后文兵果真买了一套黑色的皮衣回来,皮衣厚重而油亮,皮油的味道散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文兵迫不及待的穿上沉重的皮衣在秀兰面前转了一圈说:“人靠衣来马靠鞍。你看看我穿上皮衣就像周润一样帅气,男人味十足吧?”秀兰摸了摸皮衣说:“这件衣服应该很贵吧。花了多少钱?”文兵仰着头得意的说道:“这可是纯皮衣,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了两千块,说是能穿好几年哩。”“什么皮子能花两千块钱,我看你是让人给当猴子耍了吧。”秀兰不满意的撇着嘴。文兵瞪着眼看着秀兰说:“你个土包子不懂货,一看你就没见过真正的皮衣,老子过年要穿着这身皮衣回村里,把我之前失去的面子都找回来。”秀兰心里非常的心疼钱,可皮衣已经买回来了,如果她再同这个二百五文兵唱反调只会多挨顿打。
自从亲人们离开后秀兰被文兵家暴已成了家常便饭,就在前几日秀兰因为和文兵平常心的去讲道理,莫名的被文兵一巴掌从床上打了下来,吓得小春呆住了,站在角落里全身颤一动也不敢动,小芳一把抱住秀兰的脖子哭着央求文兵不要再打妈妈了。秀兰伤心的擦着嘴边的鲜血。难过的哭泣着。隔天秀兰洁白如玉的脸上烙下了片片黑青。看起来十分的憔悴。秀兰隔三差五被文兵残虐的事情,院子里的人经常能听到动静。但碍于是家务事大家都没办法援助,可大伙们心里对文兵家暴秀兰都表示不能理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秀兰这么漂亮善良又能干的女人隔三差五的会遭到恶魔文兵这样的蹂躏,最后邻居们一致认为是文兵的脑子不够灵光才会做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来。
宝财的内心也十分看不惯文兵这样欺强凌弱的德行,所以在酒桌上批评的劝解过文兵好多次,让他要懂得珍惜秀兰这样的好女人,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但每次宝财的劝解在文兵这种不开窍的脑袋里都适得其反,文兵将人们对他的责怨和自己的无能全都泄到秀兰的身上,秀兰被打的频率越来越多,痛苦的泪水也已经流干,三天两头的暴揍使得秀兰只能选择顺从,小春一次次的看着母亲被凌辱,害怕的不敢直视文兵的眼睛,在小春的眼里父亲像怪兽一般让他胆战心惊。小芳因为天生会察言观色的讨好人,所以很少挨文兵的打骂,小春私底下对秀兰说道:“妈我很羡慕妹妹会溜须拍马,小芳说的那种违心的话语我说不出来,我不会哄我爹开心,因此无论我怎么做都会被挨打。记得上次你炒了一盘肉菜放在桌子上,我和小芳玩回来都饿了,小芳端起盘子想要吃肉,看见我爹脸色变了,小芳陪着笑脸推到我爹面前说:“爹你不要生气,我是怕你探不到,给你往前放一下。”我当时心里在想,幸亏那天是小芳先端的盘子,如果吃我端的,一定又会被打。每天过着这样日子我很害怕,妈你知道么?我爹现在只要一喝酒我就坐立难安,生怕他回来打我和你,妈要不然你和我爹离婚吧,把我带走,咱俩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只要不在我爹身边,我睡觉都能睡的踏实。”秀兰听着儿子稚嫩而真诚的话语心酸极了。
深秋刚过就迎来了冬季,初冬的早晨充满着活力。那阵阵的北风“倒吹”着树枝!恰似在迎接寒冬的到来。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轻纱里,连初升的太阳也隐去了它鲜艳明朗的脸,只剩下一圈红晕。白雾夹杂着红光,特别的神秘。
秀兰早晨送小春和小芳去上学的路上,孩子们穿过层层迷雾,开心的笑着说自己是“孙悟空”在天上穿梭。
周末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秀兰前阵子就答应过小春和小芳要带他们去市里买新年的衣服。周六一大早孩子们就醒来,满心欢喜的同秀兰坐上了去市里的车。秀兰第一次带儿子女儿去市里心里有些紧张,由于两个孩子都特别的调皮,秀兰生怕他们跑丢了,于是便在车上和孩子们约法三章,并且嘱咐小春要看好小芳。下了车后小芳和小春的眼睛开始四处张望自动式的搜索玩具和美食。秀兰看出了儿子和女儿的心思便说道:“孩子们咱们先去选衣服,买完衣服再买你们想要的礼物,但是喜爱的物品只能选一样,多了不可以买,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原则,不能破坏。”小春和小芳听到母亲要给买玩具很兴奋。
一天逛下来,秀兰的脚累的酸疼,不过令她感到开心的是,自己买了一件称心如意的皮衣,因秀兰身材妖娆,皮衣穿在她身上特别的博人眼球,连卖衣服的服务员都看傻眼了,毫不吝啬的夸赞着,价位上还给秀兰便宜了不少。剩余的钱秀兰不仅给孩子们买了衣服还满足了他们的小小愿望。
回到大院后,邻居们看见秀兰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都相继的来家里串门聊着天。赵队长家里的女人们凑过来笑着说:“秀兰的果园可真是大丰收了,你看看她手里的东西多的都拿不了,快打开给我们看看你都买了些啥。”秀兰笑着将自己刚买的红色皮衣拿出来穿在身上,她那如柳树般的身材像是在风中招引着蝴蝶。身上的皮衣和她的性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温婉中带着洒脱,率真而自然。一旁的女人们羡慕的眼神掩盖不住,她们赞不绝口的夸着。隔壁赵队长家的二儿子不知何时也依偎在墙边,他看着秀兰感叹道:“此女子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如同仙子一般。”赵队长家的二女儿突然大声的笑着说:“你瞅瞅我二哥都用上(洛神赋)来称赞了。我倒是觉得秀兰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美呆了。我一个女的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秀兰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大家伙表达的都是对她的喜爱之情。
赵队长的四儿媳妇把自己刚买的衣服脱了下来说道:“仙女来试试我的衣服,我看看你是不是因为身材好,所以穿衣服才显得美。”果不其然,秀兰穿上赵队长家四儿媳妇的衣服也是如此的端庄秀气。小芳这时凑近秀兰身边摸了摸她试穿的衣服,而后看着赵队长家的四儿媳妇认真的说道:“阿姨你的衣服质量没有我妈的好,你衣服太薄了,你是不是上当了。”这一句童真的话语引得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
里屋沉睡的文兵听到外面的动静,昏昏沉沉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翻腾着秀兰买回来的物品,看见没有给他买酒和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生气的把秀兰新买的皮衣扔到火炉上去,灼热的火炉里熊熊烈火把皮衣直接烧开个窟窿,秀兰立马用锅里的水将其浇灭,但美丽的衣服还是被毁了。秀兰愤怒的全身颤抖着憋气的泪如雨下。这一刻她仅剩的一点尊严也被无情的践踏着,平常自己被痛打,最起码外人看不到,秀兰的内心还是可以承受的。但如今这个禽兽一样的文兵居然当着邻居们的面让她颜面扫地。秀兰的心感觉碎了一地。院里的人们看到如此尴尬的场景都散开了,他们内心清楚一场不可避免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这个可怜的美女子又要遭殃了。
秀兰生气的攥紧拳头怒吼着:“你是人么?你比魔鬼还要狠心,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你买那么贵的衣服我都没有任何怨言,我买件廉价的新衣服穿,你却看不顺眼?院里人都在,你像个活牲口一般,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我和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吧,酸甜苦辣我都陪你尝尽了,你怎么就不能把我当个人看呢?”文兵的耳朵里根本听不得一个弱者同他讲道理,他凶狠的瞪着秀兰咬牙切齿的说道:“看你那个样子吧,穿啥衣服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连酒肉都不给老子买,我看你就是石匠手上的钢钎挨打的货。以后识相点给我把肉买好,伺候好我,你才有好果子吃。”秀兰内心失落,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体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这件事在秀兰心里酵了好长一段时间。秀兰不愿意理会文兵,所以两人一直处于冷战阶段。文兵冷静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好几次他都主动和秀兰找话题来缓和气氛,都被秀兰默不作声的无视了。这种窘态最后被文兵的姑姑给解开了。文兵姑姑知道情况后特意在电话里把文兵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并且盛情的邀请秀兰说:“孩子过几天你来市里转一转散散心吧,你的文国表弟想请你们来家吃个饭聊聊天,顺便姑姑帮你把皮衣补补。”
秀兰带着孩子们去了市里姑姑家。文兵姑姑看了看秀兰的破洞皮衣,去找了一块黑色皮子,剪了一颗桃心用缝纫机缝好,衣服一下子就变的新颖起来,市面上都买不到同样的款式,秀兰看到自己别致的皮衣开心的笑了。文兵跑过来嬉皮笑脸的献着殷勤说道:“看把你高兴的,这得感谢我吧,没有我你哪能穿上这样时髦的衣服。”秀兰暼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吃饭期间姑姑问秀兰说:“孩子你们想不想再做个小买卖啊?在五一小学对面有一间刚空下来的铺子,姑姑看见位置不错并且租金还便宜。我和你姑父已经去考察过了,商铺附近有固定的上班族和学生族前景很好。我寻思着咱两家可以合伙一起干,挣赔都一人一半。”秀兰想了想说:“姑姑我没文化自己能力又不行,果园就文兵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并且家里的两个孩子需要照顾。”王文国笑着摆了摆手说:“我表哥是个有本事的人,肯定没问题。再说果园真到了忙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们一起回去采摘,一个果园没必要耗费那么多的人。”文兵说:“秀兰我觉得可以,不行孩子叫你妈过来帮忙带,我给岳母大人挣钱。”文兵姑姑拍着手笑着说:“秀兰,我觉得咱们这个计划可行。姑姑都想好了咱们开个凉粉面皮早餐店吧,捎带卖点猪头肉小菜和烟酒,只是我和你姑父两个人是双职工,只能等下班过去帮忙,但凉粉的料姑姑会提前帮你调好,你只需要早上去市场进些面皮和肉就行。”秀兰听着大家周全的安排觉的这是一个好的行当,并且文兵姑父又是劳改局的局长,有这层关系在,秀兰也不怕地痞流氓来骚扰门店,索性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