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拉他在桌前坐下,将酒坛封泥拍开,放到他手边:“今晚我吃点心,你就负责喝酒。这些酒要全喝了!”
张无忌向来不嗜酒,此时扳着酒坛口颠了颠分量,又看了看地上的十数坛,不由无奈笑道:“你为甚么要灌醉我?我撒了酒疯你不怕么?”
黄蓉忍俊不禁道:“我怕甚么?你还能吃了我不成?今晚非要灌醉你,我有个小秘密不能叫你知道,灌醉你才放心。”
张无忌见她灯下云鬓花貌,娇态生香,不由爱怜之极。他心下极为信任黄蓉,心想她若是非让我醉,我也非醉不可了。虽是这么想,但仍打趣她道:“吃了你倒不能,只不过说不定洞房花烛夜就提前了许多。”
黄蓉恼羞成怒的“哎呀”一声,俏脸生晕,打他一下:“胡说八道!快喝快喝!”
于是张无忌便只有努力喝了。纵是他功力高深,但毕竟酒量有限,再加陈酒后劲绵长,几坛下去后已是有些神志不清,头晕脑胀。待新启一坛刚喝了几口,只觉天旋地转,醺醺然不知身在何处,便醉趴在了桌上。
黄珊在他对面呆呆坐了片刻。
因为担心他有神功作弊,总是喝不醉,还特地在后面几坛里下了迷药。现在似乎万无一失了,张无忌已经失去了意识。
月上中天,屋中灯影温柔。
黄珊将他扶起,架到了床上。帘幕一掀,内层已换上了霞影纱,烛色一透,被褥锦缎堆叠实为旖旎,好似一间新房。黄珊心中平静,将他衣裳除至内衣凌乱,这才动用力量伪造出一副巫山已过的情形。
她弄完这些,心中颇为好笑,于是也就笑了出来。笑完她注视着张无忌的睡脸,轻声道:“我为你受了苦,你就不能忘了我。”说罢她又出了会儿神,半晌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就抽了风,下不了手。
最后黄珊只好自言自语道:“倒霉。以后遇到你这样的人,……我就离的远远的。”说罢她微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封已写好的信轻轻放在桌上,用半块双鱼佩轻轻压好。
岛岸风平浪静,万千星光倒映在夜海中,被潇潇海潮倏尔揉碎,留在浅滩。
黄珊解下画舫上的一艘小船,孤身驶离了桃花岛。
九个月后,她在江南找到了几个合适的目标,此时距离剧情已结束那日已过去几日,黄珊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千刀万剐之痛。她在这痛彻心扉的折磨中孤独的等待了一个月,等来了目标中的一个名妓诞下的女婴。
抱走那孩子时,黄珊还心不在焉的想过,比起自己生,不知道哪个更疼?
她将这女婴一点一滴的养大,那种刮骨剜心的疼痛完全没有因日久天长而淡去,反而一日比一日更甚的叠加起来。黄珊被这疼痛折磨的形销骨立,没有一夜能合眼,若不是她本不用睡觉,估计根本活不了多久。她隐居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开始痛的受不了就躲到没人听得到的地方哭喊自残,后来那疼痛虽仍然惹人癫狂,但她渐渐开始克制住这种本能反应,毕竟下个世界还要杀人,没有人会爱上一个狼狈凄惨的女疯子。这也是她养大那个女婴的目的之一,呆在倚天屠龙记里调整状态,免得到了下一个轮回里平白耽误时间……如今不正一举两得?
那女婴一日一日的长大起来,果然神容间与黄珊颇有几分相似,长大后定然也是个绝色美人。
黄珊给她起名叫阿妤。
四年后,黄珊某一日对她的“女儿”柔声道:“阿妤,过阵子,会有个伯伯来接你。接你去找你爹爹。你乖乖的听伯伯话,好吗?”
阿妤被她教养的天真烂漫,活泼娇气,闻言歪头道:“是小鸽子把伯伯带来的吗?”
黄珊点点头。
阿妤又问:“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黄珊笑道:“妈妈要去天上。”她讲故事一样伸出手指指天,补充道,“过阵子妈妈从天上回来了,就去找阿妤。”她说着红着眼睛摸摸阿妤脖颈上的红绳,轻声说,“见了你爹爹,把这个给他看,记得吗?”
阿妤实从未想过她的人生会有什么变故,半分不警觉,只想着见爹爹心里好不高兴,便点点头。
黄珊又问:“阿妤孝顺爹爹吗?”
阿妤又重重点头。
黄珊坐在山谷的花丛里,不知为何感到久违的轻松快乐:“知道爹爹的名字吗?”
张妤童稚的声音如此娇嫩,她欢声说:“我爹爹是张无忌!”
——————倚天屠龙记完——————
☆、
芳草萋萋,夕照粼粼。
不知名的山坡上,生着一棵繁茂丰美的大榕树。初夏时,这棵榕树晕开一片温柔碧绿的浓荫,荫下的青草格外细嫩柔软。
黄珊闭着眼睛伏在这片柔软细嫩的草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时间像风吹细草般莎莎流过,烂漫的霞光滴下树叶,丝丝缕缕的织在她身背上,雪白柔软的衣裳变成了天上的桃花色。桃花越落越深,她仍伏着,就像永远不会再醒了。
然后那声音在一片静谧的夏光中道:“有人来了。一个人。”
黄珊在心里微笑着问他:“你是传说中的系统么?”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并没有那种东西。你现在力量很丰沛,在这个世界能做的事情很多,也不用再干下毒的勾当了。”
黄珊跟他说:“这是什么世界?”
声音说:“轮回二度,七种武器。”
黄珊仍像醉死在夏荫里一般伏在青草的香气里,心中微笑着跟声音搭话:“不是系统,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