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未落,异变突生。武烈甫一掌落,便觉手上一片刺痛入骨,不由大叫一声想要撤掌。可此时已晚了,不知为何,这明明内力不继的少女身上忽的传来一股雄厚精纯的内力,犹如长河奔趋,浑浑不止。武烈惊骇莫名,心道难道看走了眼,阴沟里翻了船?!
念头一闪而过,他人已砰的向后飞出两三米,犹自倒退十几步不止,摔倒在地。
武青婴花容失色:“爹爹!”说着扑上前去相看,却见武烈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洁白雪地里落上一抹惨红,触目惊心。
这变故一来,周遭沉默如死。
未出手的何班丁三人惊疑半晌,一并将目光投到白衣少女身上。
黄珊感到张无忌的手隔着一层青布帘正抵在自己背心上,一股源源不断的沛然热流涌入四肢百骸,舒服至极。
她心下大定,越发巧笑倩兮,对着武烈做了个鬼脸:“以大欺小老不羞,活该!”她目光转向安静旁观的另外三人,清脆道,“本来就是武烈老儿诬陷我偷学他武功,你们也瞧见了,他根本打我不过,才不稀罕偷他的师。我跟你们也是素昧平生,不要与你们为难——我要走啦,有要拦我的么?”
武烈此时打坐运动,已是有苦说不出;武青婴则说话半点分量也没有……何太冲跟班淑娴对视一眼,心中琢磨了琢磨,最后理智胜过了色心,他姿态儒雅的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好强留姑娘。只是姑娘武功与武庄主确乎殊有相似,咱们既受武庄主所托,也望姑娘能说说家门渊源,了结这桩误会。”
黄珊很是淡静的点点头:“这也容易,我同桃花岛有些渊源,本就家传这些套功夫。我家向来淡出中原武林,再要具体一一将父辈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怎么样?你做主不拦我啦?”
虽说已不抱将黄珊带回昆仑派的打算,但何太冲与她说话,听她音如鸣佩,嘤嘤呖呖,娇柔动人,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既如此……”
“慢着,昆仑派不参与此事,悉听尊便。我们峨眉却不劳铁琴先生做主。”丁敏君此时才冷道,“不管如何,这丫头出手便重伤了武庄主,下手实在狠辣。”她冲黄珊转过头,“你要是打赢了我,你就走。没打赢我,恐怕你也得受些伤才好交代。”
黄珊巴不得她来找茬。
她已在识海里发现宋青书到了昆仑,这小子大概是知道光明顶密道入口的,若是被他得了乾坤大挪移,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她这边最好还是同峨眉搭上关系,尽量不改变剧情,一切随机应变,对她才最有利。
正这么想着,她便感觉张无忌一手仍向她传输九阳真气,另一手却在她背上轻轻写下几个字。
“放心,有我。”
黄珊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张无忌好,刚接触一两天就不由得被他的真挚纯善所打动。
张无忌坏,因为待到周芷若出现,他便要开始跟好几个女人纠缠不清了。现在自己扮演的黄蓉也算对他略有情愫,若非演戏,岂不就要开始受苦?
她冥冥中还未感受到张无忌可杀,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厌恶他,着实不忍;欣赏他,又着实不甘。
杀不杀?
杀不杀他?
丁敏君脚踏莲花般盈盈而来,精钢剑拔鞘而出,剑光缤纷,一招“轻罗小扇”点点击来。
黄珊化掌为剑指,使出落英神剑与她对敌。两人招式都走轻盈阴柔一派,以巧取胜,快打快几十招眨眼即过,黄珊突地变剑为指,手捻兰花,在剑光中穿隙而过,在她右手神门穴上轻轻一抚。
丁敏君拿剑不住,再一回合,佩剑已被黄珊夺走于手中把玩。
素纱灯下,只见她白衣如雪,漆发金环,眸中秋水盈盈,轻启朱唇道:“我赢啦。”
☆、
“这什么峨眉派,武功路数似乎同我家有些相似。”黄蓉悠搭悠撘的甩着鞭子,“喂,曾阿牛,你知不知道她们什么来头?”
马车的车厢门此时已打开了半扇,只余一层青色厚绸帘在寒风里微微拂动。张无忌的声音在帘后清晰温厚的传来:“我只听说,峨眉派开山祖师是郭襄郭女侠。”
“那郭襄又是什么来头?”
“郭女侠是郭靖郭大侠和黄蓉女侠的次女……唉,你的名字倒和黄蓉女侠重了。这么来说,峨眉派与你家中确是有些渊源。”张无忌顿了顿,好奇问,“你家中是桃花岛一系,怎的没听说过郭靖大侠夫妇的事迹?”
“那有什么稀奇。”黄蓉的声音似乎突然就冷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爹爹,他向来不同我说这些。”
张无忌早已见识了她喜怒不定的娇蛮性情,方才也不过是随口相询,此刻自然识趣的不再追问。
马蹄嗒嗒的响着,过了不知多久,黄蓉又问:“……郭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无忌也不过是少年时曾听张三丰提过几句经年往事,他自小颠沛流离,甚至许多年与世隔绝,对几十年前的人物又能了解多少?因此只是答:“郭大侠义薄云天,是丐帮洪七公的弟子,身负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的绝学,后来同黄蓉女侠一同镇守襄阳,不敌蒙古大军后双双殉城了。”
却不想立时听黄蓉骂道:“甚么狗屁大侠,有妻有子不能护得周全,还要去殉城!这样的蠢材,不知道黄蓉看上他什么啦?”这话里颇多委屈之意,张无忌听得心里一动,掀起帘子要看她神情:“黄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