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在哭。
我用手捂住眼睛。
我终于哭了,在给爸爸发完这条撒谎短信之后,在强装无所谓之后,在想起那日老爸在医院的抽泣之后,在记起那个手机里还有给好心人发的因为爸爸所以决定好好努力的短信之后,手心里感觉到眼睛像泉眼一样冒出水来,咕嘟,咕嘟,寂静,无声。
我把单词书推到眼睛底下,接住这些眼泪,能听到泪水打在纸上“哒哒”的声音,很快浸入了书里。
我要记住这一刻,等二十分钟,书上的这页纸干了,就会留下痕迹,一片一片的,眼泪的痕迹,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期中考试,英语一定要考140分以上。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能够让我的悲愤平息的办法。
朱宁也不能。
此刻他正在轻拍我的腿,以表安慰,他可能看到我在哭。
可是我被这突然的触碰又催生出了在眼眶中即将消失的眼泪,又开始哭起来。
别人安慰你说明你是应该难过的,如果别人都哈哈一笑说明这不算什么你或许还可以挠挠后脑勺傻呵呵地跟着他们一起笑。
运动会
朱宁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你带了吗?”
我摇头,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你用吧。”
我还是摇头。
让我淋死吧,让我一次性全接受这世上所有的不怀好意,让我就这么涅槃重生。
那时我总觉得自己一切的遭遇都是源于我不讨人喜欢,都是天降横祸,不怪自己,都怪别人。
所谓偏心,应该有两层含义,一是偏偏喜欢哪个人,二是偏偏不喜欢哪个人。
好像是在这之前的一次英语课,老师讲试卷,而我们这一排四个人只有朱宁一个人带了试卷,朱宁和李鑫一起看一张,我和可儿一起看一张。
只不过我和可儿看的是上一次测验的试卷,我们在下面提心吊胆,遮遮掩掩,很快被英语老师发现,并严厉训斥。
应该是那一次,我就看到了英语老师的“真面目”。
也就是那一次,英语老师也开始记住我了。
“你拿着,我妈办公室还有伞。”他把伞塞到我手里,“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凉吗?我攥紧手心,试图给自己暖一暖,朱宁一把拿过我的手,放在嘴巴前面,不假思索地哈气。
感受到他哈出的热气,我猛地把手抽回来,插在口袋里。
脸已经热的发烫了,我又把手放在脸上降温。
朱宁看到我热铁一样红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是好朋友。”
我不做声。
放学,王子霖给可儿递来两把伞。可儿捧着伞问我:“你有吗?”
“嗯。”我点头。
她往后转身,“你们谁没拿伞找我拿啊,我多了一把。”
“加油!加油!”操场上的声音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