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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借宿（第1页）

踏踏——

马蹄飞奔溅起泥土，雨势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片水雾所笼罩。

在这绵绵细雨中，李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

在宽大的蓑衣下，突然冒出了一个小脑袋，头戴着一顶过大的斗笠，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但那双闪闪亮的大眼睛还是透过缝隙好奇地观察着周围飞逝的风景。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被雨中的凉气染上了一层粉色，增添了几分活泼与可爱。

少女似乎对雨天的景象充满了好奇。她时而抬头望向滴落的雨滴，时而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被雨水打湿的泥土。

每当雨滴落在她的斗笠上，她就会出清脆的笑声，那声音纯真而愉悦，让这雨天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闷。

李复看着怀中乱动的芸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着道:“有什么好看，快缩回去，小心别着凉了。”

“哦，”芸璃看了眼李复面含笑意的脸庞，吐了吐舌头，轻声回应道:

“人家好奇嘛，以前待在村子里，只能在屋檐下听着雨声，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芸璃的脸上布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眼中闪烁着期待，她兴奋地说道：“能在雨中狂奔，感受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一切都好神奇。”

芸璃自离开家乡已有七、八天。在这段路途中，经过李复的不懈努力和细心陪伴下，芸璃逐渐走出了亲人逝去的悲伤。

现在的她，已经恢复成李复初见她时的模样——充满活力。

雨势渐大，山路难行，天边的一抹微光渐渐消散，黑夜即将来临。

忽然，李复注意到了前方黑夜中的一点微弱烛火，看此情形，他们大概率遇到了村落。

李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这种恶劣天气下遇到村庄实属不易，往上提了提缰绳，放慢了马。

李复转头望向芸璃，现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从她微微低垂的肩膀和稍显沉重的呼吸中，李复能感受到她的疲惫。

再说夜晚赶路容易出事，尤其是在这种雨夜的天气，天空中没有月光的指引，四周漆黑一片，真正做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稍不留意便会人仰马翻。

芸璃注意到李复放慢了度，抬头不解地问：“怎么不走了？”

李复微笑着回应：“前面有个村落，我们去那里借宿一晚。夜晚赶路太危险了，而且你也累了，休息一下会更好。”

借着天边最后一抹渐渐消逝的光线，李复轻轻地拍打着马背，策马缓缓前进。

随着距离的缩短，村子的全貌渐渐显现。

黄泥制作的土墙有多处倒塌，墙壁上布满了裂缝，门窗敞开，摇摆在风中，出响声。

屋顶的瓦片破碎，被风雨侵蚀。野草在房屋周围疯狂生长，占领了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

村子里的街道空无一人，寒风刮过带起呼啸，显得格外凄凉，这个村庄仿佛被时间和世界遗忘，独留几盏烛火在风雨中摇曳。

和预期的有所不同，但李复并没有感到太多惊讶。一路上的见闻早已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自从他离开村子，踏上旅程开始，遇到的村子，大多都是这种十室九空的现象。空荡荡的街道，荒废的房屋，似乎已成为这个时代的常态。

这也许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七国纷争，各自为政，国与国之间的摩擦不断，造就了战争。

频繁的战争意味着巨大的人口消耗。年轻的壮丁被征召去前线，赋税的压迫，许多家庭破碎，村落因此变得空荡，自然到处是这种景象。

似乎是为了抱团取暖，这里的灯火全都集中在一个区域。

随着李复的逐渐接近，他能清晰地听到周围土房中透出的细碎私语，奇怪的是，这些大多都是孩童的声线。

李复来到一间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土屋前，敲响了有些破旧的木门，木门出的清脆敲击声，在雨夜的喧闹中显得异常突兀。

原本低声的交谈声突然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的气氛在雨夜中蔓延。

从土屋的窗户和门缝中，一双又一双警惕的眼睛开始向外探望。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复的身上，他似乎在试图判断这个夜晚的不之客的来意。

不去理会打量的目光，李复就静静的站在门前，等待着屋内人的反应。

“谁啊？”过了片刻，一道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打破了周围的静谧。这声音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听到声音，李复礼貌的自我介绍道:“在下李复，舍妹芸璃，因外面雨势太大，我俩又途经贵地，想着在此借宿一晚，麻烦老丈收留。”

李复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似乎在往木门这边靠。

木制的承轴出咯吱的声响，紧闭的门板被打开一条细缝，从中探出半张苍老的面容。

浑浊的双眼先是上下打量李复，他注意到了李复腰间悬挂的兵器，这让他本能地觉得这位客人不简单。然而，看到李复身旁的女孩，他的紧张感似乎有所缓解。

“进来吧，外头下雨，别让孩子着凉了。”老人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慈祥，随后看向了屋内，轻声的叫了一声:

“没事了，都出来吧。“

李复闻声望去，只见屋内窜出两名干瘦的幼童，天寒地冻的天气，两个孩子赤裸着脚丫，穿着有些单薄的衣服。

小脸被冻的通红，眼神却是极为干净明亮，躲在老人身后怯怯的看着李复两人。

老丈迎着李复进入屋中，还未待他坐下，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丈对李复露出个歉意的笑容，嘴里重复刚才的话语:

“又是谁啊？”

屋外传来稚嫩的回应:“爷，是我，大娃。”

“大娃，大晚上的你跑来干啥，外面还下着雨呢，当心染寒了。”老丈边责备，边快步行去开门。

“你们这是要干嘛！”

门口的场景吓了老人一跳，八九个半大的小子，手拿平常可见的家用厨具，神色紧张的看着屋中的李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