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见她面有菜色,问:“怎么了?”
这事没法说。“没什么。你跟周予住一间吗?她人真好。”
程心田没听出方泳柔阴阳怪气。“嗯……应该还不错吧?”她的语气不甚笃定,“我跟她还是初中同学,早就认识了。”
“初中就认识了?平时怎么也不见你跟她说话?”
“她那人不爱说话,你没见吗?每天都独来独往的。感觉……也不是内向。就是不稀得跟人打交道。高冷,拽!”
泳柔扯扯嘴角,继续看数学题。孤僻就孤僻,还高冷。拽?这词在她的字典里,等同于没礼貌。
她不专心,眼神又向外一瞥,好巧不巧,正看见那高冷的拽人从通往宿舍区的回廊中走出来,她马上扯掉耳机扔在桌上,将那5o元塞进外套口袋,从心田身后蹭过。
方泳柔快步穿过走廊,将周予堵在转角处。
周予摘下一边耳机听她说话。
“钱……”
话没说出口,周予就答:“不用还。”
“我不要。”她掏出钱来要塞过去。
周予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闪身避开她的手。
天彻底黑下来,晚自习预备铃响,教学楼鼎沸,学生纷纷往各自教室跑。两个女学生,在走廊上把钱推来搡去,怎么看怎么奇怪,方泳柔脸皮薄,周围人多,她也不好意思闹出什么大阵仗,只好将钱藏在自己身侧,来来去去地与周予打游击战。
她塞左边,周予就往右边晃。
她塞右边,周予就往左边晃。
一来二去,周予总算再开金口:“上课了。”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强加给别人的好意,算什么好意?
“周予同学,多谢你们一家帮衬我家的生意,我们是同学,就当我请你喝了饮料,这钱,请你收回去。5o元,不算少。你不该这样随便给人。”更不该以怜悯的态度对待你的同班同学。
周予抿着薄唇,没有答话。方泳柔当然不知道对方是个笨嘴拙舌的,只当这沉默是傲慢。
心里一急,泳柔再说:“我今天在你们饭桌上看见那袋名牌香烟了。我知道你不差钱……”
“你是说,你看见我爸受贿了。”
“……我没那意思。那是你们的家事。”
“不止有烟。”
“什么?”
周予说:“烟底下,还有好几万块钱。”
泳柔彻底炸了毛,这话在此刻讲来,根本是赤*裸裸的炫富她不知道,这只是周予脑筋短路,脱口而出的大实话。
预备铃响过,上课铃也响了,主任驾到,在楼上探出头来看见她俩,“三楼那两个,在干什么?不想上晚自习,想在走廊罚站是吧?”
然后是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主任,这节课我带她们班,我来管。”
方泳柔扭头看去,脱口而出:“细……”姑姑二字到了嘴边,马上改了口:“方老师。”
周予不说话。
见了老师也不问好,真不知道什么人。
泳柔的小姑姑方细,年方二十七,华南师范研究生毕业,在岛中任教,教生物。
方细人如其名,衬衣扎入裤腰,更显细腰身,袖口挽得齐整,戴细框眼镜。“还站着干什么呢?回教室吧。”周予听了,低头就走。方细又说:“方泳柔,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