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看似是问的别人,实则是问的自己,以及整个“阿赫玛尔之须”的兄弟们。
写下这段话后,他的手都不自主地微微颤抖,与他躁动的心保持一致。
他自认为罪大恶极,所以最初就是抱着与其他领同归于尽的心思策划了袭击“神王之遗”总部的计划,
这是为了解救被强迫加入的沙漠民,是为了让手下的兄弟们重获自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再受总部的威胁,是为了更多的商队和学者能走入沙漠,给沙漠带来改变,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当初被“神王之遗”俘获后,他看到了拒绝加入“神王之遗”的沙漠民被残忍的劈成两半,他怕了,没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因此答应了“神王之遗”的条件,留下了投名状。
但他因此日夜受到良心的谴责,受害者的哀嚎总是回荡在他的耳畔,让他难以安歇。
直到在一次任务中,他遇到了还是婴儿的迪希雅,他当时觉得这个婴儿就是这个世界最纯洁的天使,和他们这些早就染上罪恶的人不同,她应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应该充满自信地走在阳光下!
所以他违抗命令让她在佣兵团里长大,“阿赫玛尔之须”旅团内的其他人也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救赎,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佣兵团血腥野蛮的一面,以及被奴役的痛苦隐瞒下来,让她的童年有家人,有温暖,有童话,有欢笑。
看着天真善良的迪希雅,团内的麻木一扫而空,所有人都重新燃起反抗之心,“阿赫玛尔之须”变成只狩猎“神王之遗”其余附属佣兵团的佣兵团也就是在这时。
只是这件事并没能瞒过总部,总部下令要么将她杀死,要么让她带着投名状加入“神王之遗”,他为了不让迪希雅走上他的老路,被迫向无辜的人挥刀,开始频繁受到总部的惩罚,
而随着长大,迪希雅逐渐意识到一直以来照顾她的父亲,还有叔叔阿姨,其实都是一群十恶不赦的恶徒,她的质问也只换来他们的沉默。
她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家人,于是怀着悲愤、失望和痛苦离开了“阿赫玛尔之须”,就是险些渴死在荒漠也没有回头。
她的离开让库塞拉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但也让他坚定了和“神王之遗”死磕到底的决心。
他的身体因总部的惩罚一天天衰弱下去,可是他终于筹备了足够的火药,也通过贿赂、结交其他佣兵团的成员得到了所有附属佣兵团领的情报,知晓了他们的弱点。
他本打算在下一次总部召开领会议时动手,而哈罗尔特的横空出世打乱了他的计划。
哈罗尔特的合作意向让他信心倍增,可同时也让他给自己写定的结局变得模糊不清。
他突然感觉迷茫,感觉自己看不到未来的方向,而且在自己给自己判处死刑后陡然消逝的受害者的低语此刻重又出现在他的耳畔:
你想活下去?当初我们也想活下去,可是没人放过我们,你有什么脸面出尔反尔?那些人该死,你们就不该死了吗?你们佣兵团有哪个人是无辜的?
将带着信的猎鹰放飞后,振聋聩的质问声始终萦绕在他耳畔,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我真的该放弃原有计划找人合作吗?他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自我怀疑,并开始后悔草率地做出了决定。
但仅仅一周,猎鹰就带回了哈罗尔特的回信,看到一个黑色小点出现在天边,并越放越大,逐渐变幻为他熟悉的身影,他的内心十分复杂。
挣扎、悔恨和期待在脑海中交织着,直到猎鹰落在他的肩头站了半分钟,见主人迟迟没有动静便开始整理羽毛,他才稳住心绪,将信从猎鹰腿上取下来。
信的开头照例是寒暄,接着哈罗尔特说道:“我听说‘神王之遗’会定期召集领集会,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点和他想的一模一样,想要重创一个分散且拥有众多附属团的佣兵组织,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哈罗尔特在他原计划的基础上给出了保全他性命的方法:
“我们可以在总部周围提前布置好炸药,等到所有人员到齐,你找借口暂离,我用岩造物将所有人困死,然后立刻引爆所有炸药。”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如果是自身实力很强的岩属性神之眼拥有者,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创造出足量的岩造物,
这些岩造物的强度也有保障,短时间内内部人员没办法用元素攻击将其摧毁,还可以保护他们不受爆炸波及。
哈罗尔特同时给出了他目前单次能创造的岩元素造物的极限——厚度在六厘米以内,仅仅是方形的话,墙体面积可以达到二十平方米,短时间内在围绕总部创造出围墙不成问题。
这无疑是给自己的计划增添了一份保障,库塞拉内心很是欣喜。
接着哈罗尔特又回答了摧毁“神王之遗”后,那些被迫加入的人的处置问题。
“这些人虽然是被迫,他们中的许多或许会余生都生活在愧疚之中,但这无法抵消他们的罪孽,没有人能代替被他们伤害的人原谅他们,
但像处死其他极恶之徒、‘神王之遗’的鹰犬那样将他们全部处死又没有做到按罪量刑,无法体现公正。
所以我觉得对他们的最高处置是让他们种植水稻,在农田里度过余生——
我目前的一项研究就是一种可以种植在沙漠中的水稻,让这些人来协助我完成这项研究,给他们一个为被害者的后代、朋友造福的机会。
我希望他们为此投入所有生命,用实际行动表示忏悔,这样,他们死后或许能得到受害者的宽恕。
信件内容到这里结束,库塞拉读完,得知自己和其他被胁迫者的结局将是永远在沙漠里种水稻,想到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赎罪,感动的泪水瞬间充盈眼眶:
谢谢,谢谢你为我们指明了前方的道路。
库塞拉一抹眼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桌前,摊开信纸开始给哈罗尔特写信。
(一月底考试,考完还有其他考试,所以如果我停更过一周也不要慌,没有跑路,在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