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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江书宁的察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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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正堂。

“什么”只听一阵铮铮之音,大太太施韵兰将青花茶盏重重的搁在雕有八仙祝寿的楠木桌上,“你要娶她”

因着景家祖制严明,上行下效,所以这一方厅堂内十分安静,井井有条。而这景家大太太本就性格娴淑,平易近人,如今却似洒了滔天的巨怒一般,这会儿景家上下便更是噤若寒蝉了,偌大的正堂似乎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正中央高悬的“敬宗绍德”四字牌匾透着无名的压力,下人们皆颔低眉,一切都静的可怕,只正堂中央跪着一个身着青山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跪的笔直。

“你你”施韵兰气的两腮微红,她抚了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仿若刚才那个失态的女子并非存在一般,“洛城这么多名门闺秀你为何要娶她”说罢顿了顿,“好好就算你不愿意你爹爹的安排,娶个毓秀良善的女子又有何不可我景家又不似那些恪守封建迷信的余族”

施韵兰攥着帕子抚了抚额,烟幕般的绢纱透过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敛了眉间的疲惫,正襟危坐,道“景家自从光帝起祖上便开宗立祠,老祖宗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家业传承百年我景家虽不是什么皇族贵胄,但凡我景家人皆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舞女毁了景家百年的门楣”施韵兰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拍案而起,指着头顶“敬宗绍德”的四字牌匾,振振有辞道“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这块流芳百世的牌匾”

正中间的男子依旧跪的笔直,逆着光,神色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却依旧不置一词。

“你们都先退下吧”施韵兰省得景施琅天性倔强,桀骜不驯,当下摒退了一干仆人打算顺着麟摸摸看。

“琅儿”施韵兰轻叹道,“为娘”

她慢慢走到景施琅身边,深邃的目光夹杂着慈爱与心疼,“起来起来说,一定跪疼了”说着她实打实地搀了景施琅的胳膊要扶他起来,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依旧纹丝不动,“你”

施韵兰一张幽兰玉容无奈惨淡,“我的儿你倒是说句话”

她微微一叹,转身坐上正堂椅,“好你今日偏偏逼着为娘给你一个说法”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景施琅,道“你喜欢这个姑娘不过是因为她像你姨妈的孩儿九儿虽然已经流洋海外,但她的母亲在洛城一天,她就不会不回,再者,她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待到她归国之日,若是你与这于娓娓成了亲,且不说其他,后悔已是来不及了,因为你伤害的,是三个人”

“唉”她摇了摇头,抿了口茶,“于姑娘我知道,你怜惜她漂泊可怜似水草浮萍,但怜惜绝不是爱情你莫以为是救了她,实际却是毁了她的一生”

景施琅渐渐与她目光重合,施韵兰瞧着儿子眼中的果决有三分动摇,她富有慈爱道“若你真是觉得她可怜,不妨替她赎了身,收在身边做个丫头也算清清白白”

“好。一言为定。”

施韵兰在心中长舒了口气,她无奈自己还是做了退让,心中不免感叹道“琅儿这孩子自从跟他爹一同学习经商,心思全然贯注到了这生意场上,这些年虽然她一个妇道人家身在大宅之中,而琅儿在商界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功绩她一应俱知,但这感情之事他却想的十分简单,嬉笑怒骂,皆成一体倒是随性的很”

“娘,书宁姐可是来了”景施琅起了身,抖了抖长袍,好似刚刚只是一场闲坐话天下。

施韵兰抿嘴莞尔,“你忘了每周她总要来辅正辅正妡儿的功课,这会儿估摸着她正在书院了,你且去看看吧”

书院。

去了药力过了大约一整日的光景,于娓娓还是感到身子十分疲软,她扶着漆实的原木柱子一步一步的迈下石阶,烈日灼眼,刺的她双眼黑,一阵头晕目眩的焦灼突如袭来,她的耳边响起轻轻的耳鸣,扶着柱子的手使了十分的力,却仍感十分吃力,她顺着木槛坐了下来。

她环着手臂,将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双眼渐渐缓和过来,思绪却在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飘扬。

她是弃儿孤女,打从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后来被路过的商人领养了,周遭人都说她因祸得福,日后的日子必定非富即贵。可自打她记事起,她从未见过所谓的养父母,周身整日围绕的不过是严责苛刻的管教妈妈,礼仪课,学究课等等所有名门千金所学的课程她都得一一参透,只有到达那生来便是的地步才能合格通过,是的,她注定卓尔不凡,命里煊赫,她盯着那架秋千,暗自得意,得意却有分毫心酸。

若是她的生父母没有狠心的抛下她,她是否会像这些名门贵女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的称心如意可即便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窘迫,然父母伴在左右也总好过这朱门大宅。于娓娓揉了揉吃痛的双眼,若她不是名门千金,不是百乐门独特的舞女,而是过着远离繁华的田园生活,她与施琅

“原来你在这里”于娓娓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她抬起头敛了自己心中的真情,浅笑嫣然。

“沈小姐”低眉浅笑之间,“您又来了”

“你”沈敏瑜见她话里藏锋,却又不敢莽撞难,当下转了心思,悠悠道“我与景哥哥自小在这书院中长大,过去皆是来去自如,如今我依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罢冷哼一声,“倒是你于小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言罢话锋一转,“也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不是抓着一个算一个哼果真是什么样的出身做什么样的事儿”

听罢,于娓娓不怒反笑,“可惜施琅他就是要娶你口中那个出身卑贱的人”

沈敏瑜仿若被一道邪劲的罡风震丢了三分魂,不过转瞬,她理顺气息,心下怒道“这不过是她的诡计罢了”

“娶你”沈敏瑜不置可否,哂笑道“且不说娶,哪怕是纳你为妾我都不信”她侧了半边身子刻意回避于娓娓幽幽的凝视,沈敏瑜漫无目的的赏着那一方萎蔫憔悴的蔷薇,花坛后是层层叠叠的大水缸,不屑的目光从那光洁饱满的缸肚子上滑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缸缝间的异样。

不知为何,瞧着这一方颓败的生息,她的心情大好。

“你费尽心思想入得景家,想必是极尽了一番心思来调查不过,说个题外话,我倒是真的佩服你的手腕,这般苦心经营倒真能瞒天过海,逃过景哥哥的法眼”言罢,她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心中了然,“九姑娘在他的心中竟看的这般重”

沈敏瑜目光一凛,“既然如此,你心中应该明白,景家是什么地方,你于娓娓又如何配的上她拿你弃儿舞女得腌臢身份还是”笑意朦胧,“就凭这些你就像让他弃百年物业于不顾,视祖宗苦心经营的嘉德门楣于无物”

于娓娓颔,却不作任何回答。

沈敏瑜看不透她的情绪,继而缓缓道“我知道他于你而言,不过是救命稻草,越是迫近真相,往往越容易孤注一掷呵你寄托了所有希望,所有憧憬最终不过是一场烟华云繁的美梦罢了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不不会的,他答应会娶我的他会的”于娓娓言辞混乱,倏的她猛然抬头,“你不过是眼红嫉妒我千金小姐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她睨着猩红的眸子,幽幽道“待我入了景家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了这秋千,毁了这花坛,烧了这古树那时侯你又能耐我何”

“我当然耐何不了你”沈敏瑜丝毫不惧,她舒了一口气,蔑笑道“你若是入景家为奴为婢,我尚且相信,不过为奴为婢有这般本事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她抚了抚柔软光泽的秀,眯了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于娓娓,“我倒是十分期待景哥哥买下你这个苦命到头的丫头到时候我有一百种方法来折磨你死了多可惜呢”

说罢,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坐在石阶上气的抖的于娓娓,仰着高傲的头颅,扬长而去。

于娓娓渐渐定下心神,一双水灵的大眼空洞无神,她只睁的大大的盯着青石板地面,大南飞转动着

“他说会娶我的他会的”耳边却不时响起沈敏瑜轻佻的讥讽。

“他已同大太太去说了”她捂着脑袋,“三天了”仿若内心深处的真相被骤然唤醒,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若是大太太同意了,又怎会不派人过来看她若是同意了,施琅日日看她又怎会紧锁眉头只字不提若是同意了”她不敢再想,沈敏瑜说的对,一切都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这时,于娓娓却丝毫没有察觉那缸缝间的暗影

“书宁姐我们”景妍妡瞧着沈敏瑜冷言冷语,那于娓娓仿如刺激不小,她担心这四下无人只怕那于娓娓做了傻事。

“无事。”江书宁竖了指头,示意噤声,“走吧你哥哥要过来了,无需担心”

她拉着景妍妡欲走,却又回头瞥了眼缸缝中的女子,若有所思

施琅怀表中的女子与她有五分相似,那留洋的九姑娘

脑海中的线索链仿若似有若无,她虽无法追本溯源,而这四人的是否有着无法泯灭的联系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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