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自被救之日滋长而出的淡淡仰慕,令她惶恐而茫然,连去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杨氏回到客房时,怪嗔道:“承将军对咱们有恩,于情于理,你也该过去问声好才是。咱们现在的境遇,也没什么架子可端着了。”
“诶呀,娘!”裴悦芙跺跺脚,又气又羞地背过身,闷坐在梳妆台前。
她哪里是在端架子,分明是涩然难于面对承牧呀!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母女二人扭头去看,见徐夫人端着酢浆走来。
若秦妧在侧,一定会忆起徐夫人的酢浆。
见母女二人有些怔愣,徐夫人笑着解释道:“承将军奔波数日,很可能肝火旺盛,我特意叫人备了酢浆,想为承将军降降火。不如由悦芙代为送过去?”
徐夫人有意为裴悦芙和承牧牵线搭桥,也是为了却杨氏的一桩心事。
裴悦芙早到了待嫁的年纪,却因家族的缘故,耽误了婚事,而在徐夫人所认识的适婚男儿中,属承牧最为合适,一来对裴氏知根知底,二来为人正直,是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就不知两个年轻人有无情意在。
徐夫人是个务实的人,且性子爽朗,没觉得这事儿多难为情。年轻人,若彼此有情,又都是性情中人,只需要一把干柴、一点火源而已。
看着托盘上的酢浆,裴悦芙起初不愿去,却在杨氏即将端过托盘时,一把夺了过去,还做贼心虚地加快了脚步,“我去去就回!”
来到有侍卫把守的客院,裴悦芙闷头绕过他们,叩响了承牧所在客房的门。
随着一声短促的“进”,裴悦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提着胆儿推开了门扉,却在看见站在客堂内擦拭上半身的男人时,差点惊叫出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误会,她蒙愣着脑子跨进门口,反脚带上了门。
承牧:。。。。。。
都不回避一下?
快扯过椸架上的衣衫披在身上,承牧不自在地点头示意:“好久不见,小姐。”
这声“小姐”恍如隔世,听得裴悦芙眼眶酸。
将托盘放在客堂的木桌上,她解释说自己是按着徐夫人的吩咐过来送降火饮品的。
承牧道了声“替我多谢徐夫人”后,比划着请她入座。
裴悦芙这才转过身,红着耳朵让他先整理好衣襟。
高大如山的男子,一身健壮的肌肉,过于惹眼,令情窦蠢蠢欲动的女子赧然不已。
听完她的话,承牧快系好衣带和腰封,这才咳了声缓解尴尬,“可以了。”
裴悦芙壮着胆儿转过身,在对上一双棕色的瞳眸时,到嘴边的关切话语又噎了回去,半晌也未吐出一句问候。
他陪她经历过最灰暗的时日,早成了她心中的一缕风、一束光、一抹温热,也成了她最情怯的存在。
“你还好吧?”
生硬的一句问候过后,她低头盯起脚尖,懊恼自己的嘴笨。
见她如此,承牧忍住了笑,生性内敛沉闷的他,鲜少与灵动的少女打交道。
灵动。。。。。。想到这个词,承牧不禁对眼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怜惜。昔日的她活泼张扬,哪像此刻谨小慎微。 **
这一年的除夕,裴衍等人是在雪山中度过的。
在经历了漫长的寻找还是未能如愿时,裴衍从山民那里租赁了几间房舍,打算让同伴们好好休整几日。
既是可遇不可求的药草,就不能急于一时,裴衍做好了长期寻找的准备,顺便当做游历,还能沿途纵览各色景致,也算苦中作乐。
将一罐羊奶从火炉上取下,裴衍隔着粗布倒入碗中,晾温后,一勺勺喂给蹲在地上玩耍的雪霖。
秦妧沐浴出来时,抓起雪霖的后脖领,将之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在了绒毯上,“娘是不是同你讲过,做什么事都不能三心二意?”
雪霖噘嘴去抱裴衍的腿,一副寻求安慰的架势。
秦妧坐在木椅上绞起长,不满地睨了裴衍一眼。
哄睡儿子后,裴衍走到木椅旁,接过布巾为她继续擦拭,“雪霖有记性了,别气了,气大伤身。”
秦妧拧了一把男人的腰,却是拧不出一点儿赘肉,还拧疼了自己的手指,“你就纵着他吧。”
裴衍“嘶”一声,嗓音多少带了些蛊惑,“雪霖睡了。”
“。。。。。。嗯,那怎样呢?”
玉指揩过女子潮湿的侧脸,裴衍附身在她耳边轻吹了下,暗示得已足够明显。
秦妧将绞的布巾甩在了他的脸上,“魏野他们等着你开饭呢,别闹了。”
可下一瞬就被夹着腋窝提了起来。
“你。。。。。。”
裴衍竖抱着秦妧走到桌前,将她稳稳放在上面,不容分说地拨开她的膝,跻身在内,以撑在桌沿的双手困住了她的退路,“珍馐在此,胜过一切人间美味。”
被他一本正经的情话说得脸热,秦妧努努鼻子,示意他坐在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