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問高恭道:「還有別的事麼?」
高恭瞭然道:「無別事了,某告退了。」
高恭一走,李佑白便沉聲對陳風道:「將簡大夫請上來。」
簡青竹聽說李佑白要見她,登時嚇得腿軟,扯著常牧之的袖袍不放,苦著臉道:「常哥哥能與我同去麼?」
常牧之為難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僕從:「常某欲拜見殿下。」
僕從先去通報。
李佑白應了他。
轉眼常牧之與簡青竹二人被請上了露台。
李佑白口中說的卻是魯氏的病症。
簡青竹既驚又喜,驚的是二哥為何在找此人,喜的是殿下沒提莊子裡跑了的那人。
她思索須臾,「痴症或有許多緣故,得等到我見到她才能判斷。」她面露急切地說,「既然二哥一直苦苦找她,我一定盡力將她醫好。」
常牧之卻在一側聽得心驚,此事非同小可,他不知為何李佑白竟允了他來。
他當然不會背棄簡青竹,只是李佑白是信他?還是在試探他?
常牧之默然無語,只聽李佑白又道:「如此甚好,再過幾日,我便派人送簡大夫去瞧那魯氏。」
「多謝殿下。」簡青竹長拜道。
「簡大夫是我的恩人,不必行此大禮。」
簡青竹直起身來,想到莊園一事,心中愧疚不已,但是面對李佑白,她根本沒有足夠的勇氣坦白此事。
她別過眼,訥訥說:「殿下若無別事,我便不打擾殿下觀百戲了。」
李佑白「嗯」了一聲。
簡青竹如蒙大赦地往後退去,耳邊卻聽他忽問:「簡大夫知道周妙去何處了麼?」
*
周妙自湖畔送了燈,又在南市逛了大半圈,人人提燭,彩燈高懸,市中亮若白晝。
直到亥時的鑼響,她才意識到原來已經這樣晚了。
城中雖無宵禁,可是冬雪,秋月,小春肯定都還在等她。
「我得回府了。」
李權便道:「我送周姑娘回去。」
二人便朝將軍府的方向折返。
臨近府門,周妙只見那一條並不寬敞的石板道上停靠了數架車輦。今夜城中無眠,四周的高門大院亦是燈火通明,耳畔樂音不絕。
周妙緩了腳步,想與李權道別,可又不知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才好。
正猶猶豫豫間,卻聽身側的李權開口道:「我很喜歡周姑娘送我的這一盞燈,別致且有野。」
周妙側眼望去,那一盞蜻蜓燈光亮不減,在他手下搖搖晃晃,垂下的兩條紅絲亦在隨風蕩漾。
她才突然想起,由於先前送燈的過程實在太過順利,她都忘了展示此燈的精妙之處。
周妙於是伸手輕輕拉住了兩條紅絲,口中笑道:「李小將軍,快看。」
隨著她一拉一拽,蜻蜓的翅膀上下翻飛了起來。
夜色深深沉沉,唯有蜻蜓的螢光灼灼而亮,照亮了周妙的臉。